他揹著一隻書箱,看起來有點風塵僕僕的味道,倒像是一路走過來的。高氏見柳無暇穿著自己給他做的衣衫和鞋子,服飾普通卻也遮不住他清俊的人品,歡喜得跟見了自己景楓一樣,拉著他往屋裡坐,親自幫他解下書箱,又讓杏兒趕緊沏茶,做飯給哥哥吃。柳無暇接過杏兒遞過來的熱茶,道了聲謝,然後跟高氏他們寒暄,又說自己也接到景楓的信,恰好去了一趟濟州,回來的路上特意轉道過來等他的。因為家裡剛吃過飯,杏兒問做點什麼給柳無暇吃,高氏便道:“炒幾個雞蛋,晚上我們包餃子!”杏兒便去了。唐妙在圍裙上擦著手走進來,把溼手巾遞給他,笑微微地道:“你是走來的嗎?一臉的土。”柳無暇走去放銅盆的地方洗了臉,這才接過手巾擦了,笑道:“原本徒步,後來搭了一位大爺的牛車,之後又走一段過來,路上在外面打尖,如今挺方便的。”沒一會杏兒炒好了大蔥雞蛋,還有家裡常吃的但炒醬和麻油淋鹹菜絲,又將熱過的細面卷子端上來給他吃。柳無暇雖然很餓,可吃得也不快,兩口下去感覺大家都在看他,便有點吃不下去,抬頭笑了笑,杏兒和高氏笑著做活去了。唐妙笑嘻嘻地道:“你在外面吃了什麼好吃的,看起來不餓啊。”柳無暇悠悠道:“三小姐,我餓得很,只是你能不能不要盯著我吃飯,我帶了書你去看吧。”唐妙笑了笑,歡喜地去扒拉他藤編的書箱,見裡面有幾本農書,還有一些什麼道德化外,什麼四書五經新解云云,她只將自己感興趣地挑出來。等柳無暇吃完,杏兒進來收走了碗筷,又端了水來給他洗漱,然後重新上了茶,下去刷碗。晚飯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都問他如今做什麼,有了舉人功名,到時候再去考個狀元回來,那就是頂厲害的事情。飯後一起喝茶吃炒花生和瓜子,王氏一會問問柳家,一會又問縣學如何,還會說起趙家,打聽這個那個,又想讓自己家景森跟著他去縣學讀書之類的。柳無暇溫溫地笑著,能說的就說了,不能說的,只笑不語,不露一絲不耐煩之意。唐妙被三嬸問得心煩,看柳無暇竟然一直淡淡地笑著,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不禁有點佩服他的氣度涵養。王氏吃了一會瓜子,沒顧得上擦擦嘴巴上的皮屑問道:“那麼柳先生你在縣學是讀書還是講書?我有個表姊妹兒她家兒子也在那裡的。”柳無暇出於客氣問了句:“是嗎?那倒是好,但不知如何稱呼?”王氏又塞了幾粒花生進嘴裡,一邊嚼了嚼,“姓武。”柳無暇垂眼略略思索,笑了笑,問了武還是吳或者伍,確認了之後道,“似乎沒有這個姓的生員呢。”王氏停了嚼東西的動作,似是有點驚訝,“沒有?不可能,人家前年就去了,比你還早呢。肯定是你後去的,地位低沒機會見他。”柳無暇點了點頭,說可能也是。在一旁看書的唐妙扭頭看柳無暇垂著眼睫一副淡笑的模樣,她忍不住道:“三娘娘,你上一次跟我說你表姨家的,在濟州府呢。”景楓剛去濟州的時候,有一次王氏找唐妙拉家時候說的,但凡家裡有點好事情,王氏勢必要來湊熱鬧,也定要說她某個親戚如何如何的,也不管這親戚到底是不是個子虛烏有。杏兒正在下面刷碗聽見回了句,“小妹你記性真差,咱三娘娘以前說的是去郢州省府做了個什麼大官的。”王氏抹搭著眼睛尷尬地笑了笑,說自己可能記錯了,然後撇著嘴只顧嗑瓜子。高氏見氣氛尷尬起來忙打著哈哈岔過去,大家又開始說其他的,準備迎接景楓的事情。杏兒將唐妙叫下去,告訴她自己有點肚子痛可能要來好事兒,讓她趕緊幫忙做幾個倆人捯飭出來的那衛生斤。唐妙悄悄去幫二姐準備了,放在她們的房間裡。夜裡安排柳無暇和景椿睡西屋一炕,被子是做了給景楓成親用的,又輕又軟。第二日吳媽來付請他們幫忙買筆墨紙硯等雜貨的錢,順便告訴高氏他們那邊的房子差不多收拾好了,過兩日就搬走。這些日子來高氏跟吳媽他們相處的很好,一時說走有點依依不捨,不過畢竟自己兒子要回來,到時候也不方便所以也不好挽留。吳媽看院子裡景椿和柳無暇在說話,悄悄問高氏:“大嫂子,這就是那位柳公子?”高氏笑了笑,“是啊,和我們景楓是朋友,景楓要回家,我們特意去縣裡請他來住兩天。”吳媽看他雖然一身青布衣衫,可那渾然天成的氣質卻讓人一眼難忘,更不敢輕視他,“就是那位去年親孃去世被後孃……那個柳公子?”高氏不是很想說柳無暇的私事,但想吳媽平日雖然喜歡聊天卻不見輕浮,所以沒將她想成跟別的那些喜歡打聽人私密的婆子一樣,便點了點頭。吳媽感慨道:“真難得!那女人狠毒起來可要命!”高氏有些詫異,“吳媽認識?”吳媽搖了搖頭嘆氣道:“算是吧,不過不敢提,過去種種都算是死了。”高氏聽出她的痛苦無奈,也不打聽,勸慰了兩句,讓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