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本來就沒迷眼,不過是想嚇唬他,見他這般關切著急的樣子不禁有點不好意思,眯著一隻眼睛看他,笑嘻嘻道:“沒……沒事啦。”蕭朗卻不放心,讓她將那隻眼睛睜開給他看,待見她確實無事才鬆了口氣,轉首瞪了一眼那馬。馬兒似是感覺到他的怒氣,瞄了他們一眼打了個鼻突,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後扭頭吃草不理他們了。蕭朗見她臉上沾了一些灰塵,便一手託著她的下頜,一手掏出帕子輕輕擦拭,看著她微嘟的紅唇頓覺有點口乾,卻還是按耐著幫她仔細擦了。唐妙不習慣被他像孩子般對待,掙扎了一下,他卻固執地握著她的下頜,擦完了臉,用用手指理了理她的鬢髮,然後在她髮間鼓搗了一下。唐妙忙抬手摸了摸,發現多了支簪子,忙拿下來看,見是一支上好的桃心木髮簪,雖然線條有點粗糙,形狀也不夠規整,但是上面雕刻著精美的桃花紋,並且用筆蘸金粉描繪出風骨,又填了色彩,極是鮮妍明媚的紋飾,恰如豆蔻少女的顏色。她心裡歡喜,問道:“哪裡買來的,好精緻啊,這是你說的禮物嗎?可是我還沒過生日呢。”蕭朗笑了笑,“這當然不是生日禮物,只是……普通的禮物了。我自己挑的木頭跟雕刻師傅學著做的,很粗糙吧,不過好在師傅幫我修了修才拿得出手。”他看她的目光,專注而深情,已經沒有了那些疑惑和掙扎,澄澈得彷彿能望進心窩去。唐妙驚訝地瞪著他,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做的?你……你這麼厲害?”蕭朗微微勾起了唇角,笑道:“我自然有自己會做的事情呀。”唐妙嘖嘖誇讚,用力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越來越厲害了!”蕭朗握住了她的手腕,輕笑道:“我還不夠厲害,我以後會學更多東西,我會的越多,你就可以少學一點,免得把腦子累壞了。”說完他笑著摸了摸她微寬的腦門。唐妙皺眉,瞪了他一眼,這廝越來越將她當孩子,可是仰頭髮現了差距她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他比她高了很多,且確實大了兩歲。兩人刷完了馬唐妙又跟蕭朗說起在縣裡遇到周諾的事情,說買了他家的櫃子,他裝模作樣欺騙他們,然後去他家做客。她歪著頭問他:“周諾,你記得嗎?那個……嗯,花裡胡哨的人。”蕭朗疑惑地看著他,“什麼花裡胡哨的?我怎麼不記得你見過他。”唐妙嗯嗯呀呀了一會,又道:“他說他有個表姨是我們姥娘村的,和你姥孃家很近。”蕭朗搖搖頭,“不記得。”唐妙急了,“他說去玩過好多次呢!”蕭朗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驚訝道:“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他啊,他長了兩個腦袋嗎?很奇怪嗎?”唐妙嘆了口氣,“算了。”蕭朗卻歪了頭,眸子微微眯著似是審視般看著她,過了一會才慢吞吞地道:“他家很好嗎?你喜歡嗎?”唐妙撇撇嘴,“還行,我不喜歡。我喜歡我家。”蕭朗立刻笑起來,道:“是,我覺得你家好,縣裡其實很沒意思,一點都不好玩。”說完見唐妙隨即點頭,他笑得更加歡暢,“我帶你騎馬去吧。”唐妙立刻轉身跑開,“算了,你還是饒了我吧。”高氏聽仝芳那般說了之後,看蕭朗便更加親切,本來從小就喜歡那孩子,如今要做自己的小女兒女婿,更是親上加親的感覺。雖然蕭朗十五歲了,高氏也沒覺得他大,寵起來還當孩子。蕭朗自小享受高氏的關愛超過唐妙已經習慣了,小時候他喜歡吃燉得嫩嫩的雞蛋膏,每次來高氏都燉給他吃,唐妙幾個就站在一邊眼饞。而蕭朗也會習慣地悄悄端著碗說去別的地方吃,然後給唐妙遞眼色,倆小人兒就躲在哪裡把雞蛋膏吃掉。仝芳說那話之前,杏兒有時候跟唐妙拌嘴會說“你不就找你那小男人兒撐腰”之類的話,大家聽了只當做笑談,也並不刻意去糾正。可現在如果再說,高氏立刻就會斥責,不許他們亂說,畢竟雖然老太太有那個意思,可並沒有上門提親,這樣開玩笑傳到蕭家去只怕人家要說他們高家攀上富貴人家就得意忘形,輕浮孟浪。這次景楓要回來周圍的反應明顯跟以往不同,且蕭家老太太做出了表示,表面送了銀子,很多士紳便猜測私底下肯定更多。此後幾天便時常有人上門拜訪,希望多多提攜走動,送上禮單。說起來這些年唐家已經好了很多,雖然沒錢翻新敞亮高大的正房,門樓卻顯得氣派,門楣自比別家高闊,甚至雕了磚花,點著一層彩漆。這也是當日上頭下來報喜的差役帶來工匠的傑作。當日景楓中秀才,附近鄉紳們並沒什麼動作,後來薛知府招他做了個不入流的檢校,他們覺得他不過沾著一點親戚光罷了,就算中舉人,也斷然沒有機會做官的。畢竟窮小子出身,老唐家也沒什麼門子,中舉和不中舉也沒什麼大不了。陳先生不就是前車之鑑?就算是個舉人,也不過窮困潦倒至死,能有何作為?而且柳家、蕭家等大戶都沒什麼動作,也沒有吹吹打打地送匾額立牌坊,他們自然也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