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暇放下水桶看著她笑道:“就算我臉皮厚點承你吉言,可如今皇帝陛下不設宰相呢。”唐妙吐了吐舌頭,又差點鬧笑話,古代那麼複雜,她也不清楚,況且這又不是自己電視上看到過的那些朝代,還是沉默是金吧,免得鬧笑話。她不是很喜歡看那些國家志要會典之類的東西,對於政治知之甚少,也沒有半點興趣。她調皮地歪起腦袋,“反正總有一天我們的柳無暇會一飛沖天的。”柳無暇微微嘆了口氣,目光凝著她道:“其實編書也不錯。”唐妙笑道:“當然了,不過以你的能力自然要做更多的事情。眼前的都不算什麼呢。”唐妙見牛喝完了水竟然去蹭他的袍角,而他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忙打了一下牛頭,斥責道:“那是無暇的衣服,不是青草,大黑花想吃青草想瘋了。”見柳無暇的衣襬被大黑花蹭上一點水漬,還沾著星星點點的玉米碴子,忙掏出帕子俯身幫他擦。她如此親暱的動作害柳無暇心猛跳了一下,垂眼見她彎腰蹲在自己的身前,微微歪了頭露出光潔白膩的頸項,粉嫩的耳珠在陽光中閃爍著珍珠色澤,他有些出神,忙俯身將她拉起來笑道:“沒事,等下一洗就好。”他輕柔帶笑的聲音讓她突然想起他深邃清澈的眼,周諾的話以及她自己那些胡思亂想,侷促下臉頰不禁有些發燒,只得嘿嘿道:“你快回去把衣服換下來我幫你洗洗。”說完她去劃拉牛槽裡的碎草,用篩子裝了端回家燒火。柳無暇只得拎了水桶回去,換下衣衫的本想自己洗卻被被唐妙搶了去。到父母回來的時候唐妙和杏兒在秦小姐的幫助下已經把幾床棉被縫好,秦小姐也在這邊說話直到傍晚,一起做了晚飯,吃完聊了一會才回家去。唐文清今天買了二十畝春地,來年春天可以直接耕種,十畝地都在一起挨著水渠南邊,地東邊還有一條大河。交通也很方便,就在村子南頭。唐妙幾個都很滿意,既不遠地又肥沃。家裡有兩個男人,只要不是農忙,高氏多半時間還是會讓兩個女兒休息一下,免得累壞她們,養成個粗手大腳。平日裡唐妙讀書她也歡喜,杏兒便被她逼著耐了性子做針線繡活,準備兩個哥哥成親用的繡品。不過農家不比別家,就算不是農忙,家裡的活也夠好幾個人忙活,有牛、騾子、豬、雞、兔子,還要撈麥子、推磨、搓棒子脫粒、做牲口飼料,撿好一點的麥稈草放起來留著來年編蒲扇或者換錢,還要拿棉花抽線用來縫一些普通的衣物被褥等等一大堆活。如今他們不像和公婆一起住的時候,那時候男人基本一點家務不做,現在唐文清和景楓儘可能地承擔一些重點的活,讓三個女人能輕快些。一家人搶著幹活,基本不用高氏吩咐什麼,只要注意別把活幹第二遍就好。村裡很多人家都拿老唐家比著教訓自己家的子女,若他們攀吃攀喝,幹活互相攀靠便讓他們去看看人家老唐家。高氏是個乾淨人兒,加上有兩個女兒,一家子勤快,雖然農門小戶的,如今即便養了豬,裡裡外外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們讓父親和哥哥把東間窗外用石頭壘出花牆做花園,裡面除了一棵香椿和杏樹,便栽月季、萱草、地瓜花,西屋窗外牆邊上劈出幾塊圓形小花池,栽著石榴樹、雞冠花、在西牆上也爬了一小片薔薇,過去西院主要是一架葡萄、還有兩邊的菜地幾棵果樹。這個深秋夏日中看的花早就殘了,地瓜花也把根挖出來放在地窖裡藏著來年栽。如今可看的便是蕭朗送給唐妙的那些盆栽,恰是菊花冷豔,傲霜凝露,君子蘭、水仙鬱郁菁菁,吊蘭自房樑上垂下,如綠色瀑布一樣流暢飄逸。柳無暇喜歡這裡,卸去所有的防備,將最柔軟脆弱的地方暴露出來,有一種帶著酸澀的幸福痛楚。甚至有一種錯覺,過去一切都可以抹殺,他願意老死於此,可隨即又嘲笑自己異想天開,怎麼可能平靜?就算他想,心能平靜,那靈魂只怕也無法得一刻安寧……高氏跟吳媽說了買的那二十畝地,地契寫的是唐文清的名字,又特意去找里正來立了契約,將吳媽說過的那些條件寫下來,大家都按了手印,一家一份。里正素來正直,唐文清說不希望人家知道他們和吳媽這樣的關係,他自然也不多嘴,斷然不會告訴他人,就當是唐家一家事情。高氏送上兩封點心,兩條肉做謝禮。唐家一買地,名聲立刻傳了出去,立刻就有人上門來問。這日傍晚南邊楊家屯有人上門拜訪,說是要賣幾畝地給他們。家裡兩個兒子要娶親,可是這兩年自己家收成不好,一時手頭短得慌,反正有一百畝地,就想著賣個二十來畝。談了談價格,唐文清夫婦覺得還可以,也在自家承受範圍內,主要那片地在兩村交界的地方很近便,也靠近水源。楊家還說把地裡的麥子一併賣給他們,按照普通收成算。他們唐家只等著來年收麥子就好。高氏有點動心,兩個兒子都要成親,雖然新買了二十畝地,可畢竟需要來年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