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回煞這一晚,屋裡不能留人,吳長風細細檢查了院裡,這齊家已然沒了親眷,但保不齊有膽大多事的,怕藏在暗處等著看是個什麼煞回了來,要鬧出事來,他可擔當不起。四處檢查停當之後,吳長風回了自己家。這個家早幾年就由老爺幫著置辦了,雖說吳長風一輩子心在齊家,也沒娶妻生子,只從親戚家接了個孩子養著,但十幾年視如己出地養著,也算是有後。老爺還給這孩子起了個名字,叫澤之。吳長風一直也沒琢磨明白,這澤之的意思,也不是讀書人家的孩子,從小野養著的,卻起了這麼個文氣的名兒。“林家的二丫頭,”吳長風進門的時候,澤之坐在院兒裡,手裡拿著根竹竿子在地上一下一下敲著,“撿了雙鞋回來,說是七太太的。”“什麼?”吳長風嘴唇抖了抖,七太太出事那天的衣物,他是燒乾淨了的,“小孩子家,不要瞎說,這是能妄說的事麼!”“就是七太太的,我見了,七太太上月還穿來著,繡著那種紫色的花……”澤之這話剛出來,吳長風的臉就白了。這紫色的花,他們這裡只有一種,就是吊鐘花,因為只開在墳邊上,都管這花叫鬼花。繡著這樣花樣的,著實只有七太太那一雙,這鬼花鏽在鞋上,確是誰也不敢的事。“你看真了?二丫頭穿了沒?”吳長風轉身就要出門,這鞋是萬萬留不得的東西。“真真的,拿回來就穿著了。”吳長風聽了這話,扭頭就出了院門,但還沒邁開步子,就聽到對面林家嫂子哭叫的聲音。他心裡一沉,出事了。跑進林家的小院子,就看著二丫頭坐在院裡的小凳上,正抹著淚,嘴裡念叫叨著。“這人也不能就這麼走了……我心裡不甘哪……這孩子當初也不是我讓留著的……這養了許多年了,生說是鬼孩子……棺材裡哪裡有人喲……”吳長風一聽二丫頭嘴裡反來複去唸唸叨叨的,說的竟是七少爺的事!再看二丫頭的腳上,真真切切穿的是那雙吊鐘花的鞋子,一時間眼前有些發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院裡圍了些人,這會都沒了主意,只是喊著是上身了上身了,拉著就要往前衝的林家嫂子,卻沒一個敢動的。正猶豫間,吳長風看到人縫裡擠進來一個身影,向著二丫頭衝了過去,伸手一把就把她腳上的繡花鞋給扒了下來,拿在手上。仔細一看,這身影竟是澤之。“你……”吳長風一時語結,看著澤之滿不在乎地拎著那雙鞋,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