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老頭是真有能耐還是裝有能耐,反正呢,現在抓住一個是一個,跑一趟要是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就當是陪我看破臺了……要說這破臺,也是不讓人看的,我們這算是很有面子了……”陸遠看著窗外,嗯嗯啊啊地回應著,心裡多少有些不安,情緒也不像彭安邦那麼高漲,如果自己把這件事的原委全都說出來,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到地方的時候是下午了,已經過了午飯的點,本來想請齊叔吃午飯的計劃只得取消,陸遠和彭安邦在鎮子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彭安邦給齊叔打了個電話,問了具體的地點,馬上趕了過去。齊叔的戲班子搭臺的地方叫馬村,離鎮子不遠,沒多久就到了,是個很大的村子,看上去挺現代化的,大老遠就看到村口站了個人,白衣黑褲,戴著個當地農民的草帽,在樹蔭下抽著煙。“齊叔?”彭安邦把車停了,跳下車走過去,恭敬地問了一聲。那人點了點頭,在彭安邦臉上掃了一眼,又把目光轉向剛從車上下來的陸遠。陸遠覺得這人看他的眼神有些讓人不舒服,有種完全不加掩飾的凌利,他跟過去:“齊叔您好,還麻煩您上這等著來,真不好意思。”齊叔沒答話,盯著陸遠又看了好一陣,把菸頭往地上一扔,才慢慢說了一句:“沒事,跟我來吧。”說完話轉身就往村裡走,陸遠和彭安邦趕緊跟在後頭。“你看這人靠譜不?”彭安邦湊在陸遠耳邊問了一句,聲音輕得陸遠差點聽不清。“不知道……”陸遠被之前齊叔那一陣死盯弄得現在還全身彆扭,這人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所以有點狂傲呢,還是太能裝了。馬村算是有點錢的村子,這兩年大概是請歌舞的人太多了,都覺得沒意思,於是開始玩復古,又轉回頭去請戲班子了。村裡把戲班安排在村南口的一個招待所裡,在這據說是要唱七天,平時這招待所完全沒客人,現在基本上住的就是戲班的十來二十口人。一進招待所的院子,就看到幾個人站在院裡,見了齊叔進來,都轉過身來鞠了躬,很整齊的動作,聲音都齊刷刷地:“齊叔。”彭安邦覺得這齊叔陣仗挺大,用胳膊輕輕頂了陸遠一下,意思是可能靠點譜。可陸遠的感覺卻和彭安邦完全不同,一進這院子,他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具體是哪裡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站在院裡的幾個人見了陌生人,都沒有什麼表情,臉上連一絲客套的笑容都沒有,按說這種戲班子,待人接物都有講究,可這個戲班裡的人,卻都像臉上戴著個面具似的,看著有些木訥過頭了。齊叔也沒停留,直接進了招待所,陸遠也沒再細想,跟著進去了。齊叔的房間在二樓,彭安邦跟著齊叔進了房,陸遠正要往裡走的時候,齊叔卻又轉身攔在了陸遠前面,手伸進褲子的兜裡抓了抓,沒等陸遠看清他要幹嘛,他手已經拿了出來,衝著陸遠一揮。一陣白色的灰撒向了陸遠的臉,陸遠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臉上還是沾上了不少。“齊叔您這是……”彭安邦喊了一聲,愣住了。“這位客人最近不消停吧!”齊叔看著白灰慢慢飄落在地上,說了一句。 破臺陸遠在臉上摸了摸,手上沾了些白色的灰,他放到鼻子下聞了聞,這灰帶著點燒過的糊味,他皺了皺眉,這老頭玩的是哪出?“您的意思是?”彭安邦很驚訝地問。陸遠對於他的反應有點好笑,彭安邦來找老頭之前就已經說過是碰上了怪事,又提過他的吊墜,老頭順著做點戲,有什麼可吃驚的。齊叔並沒有理會彭安邦,又像是在村口碰到時的那樣死死盯著陸遠,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居然能活到現在也算得上是件不容易的事。”這話讓陸遠有點不爽,這老頭說話不走腦子的麼,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說出這麼沒禮貌的話,他壓住火氣回答:“真不好意思,我還打算活個幾十年,讓您受驚了。”“陸遠!”彭安邦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呢!”“沒事了,進來吧。”齊叔對陸遠的話似乎並不介意,轉身進屋,招招手,示意兩人也進去。齊叔在床上坐下,盤著腿,一副上炕的樣子。彭安邦來的時候買了兩條煙,這時候趕緊從包裡拿出來遞了過去:“齊叔,我們也不懂什麼規律,冒昧了,您擔待著點。”“你姓陸?”齊叔也沒跟彭安邦客氣,接過煙就開始拆,邊拆邊問陸遠。“是的,陸遠。”陸遠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覺得這人總是讓他不太舒服,不像彭安邦說的有點道行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和混江湖的人沒什麼區別,但他兩次盯著自己看的那眼神卻凌厲而有穿透力,彷彿要刺穿他的身體一般。“那東西……”齊叔往他脖子上指了指,“拿出來我看看。”陸遠猶豫了一下,這人對這墜子似乎有興趣,可能是知道點什麼,他猶豫了一下,把墜子拽了出來。齊叔看到吊墜時,眼睛都直了,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撲到陸遠面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地那麼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