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原本想把周七七放在空間的,既然張翠花說,那她就留下。張翠花現在也沒事兒,就是和幾個老婆子拉家常,看孩子,孩子交給她絕對可以放心。“那就麻煩娘了。”莫茹就和周明愈去領了兩人的口糧,收拾一下回孃家。她不知道莫家莊的情況,但想來莫家條件不會太好,否則當初不會把一個傻閨女換一麻袋地瓜幹。她就裝了一小口袋窩窩頭,帶了幾斤絮棉,兩斤紅棗,還有一小口袋地瓜面,兩個大吊瓜,反正她的囤貨基本都在空間裡,挎著一個小箢子掩人耳目,到時候看情況給東西。因為都回孃家,他們自然也不會去隊裡借牲口和車,也步行過去。她穿著棉襖外面再穿上軍大衣,走一會兒都覺得熱。莫家溝距離周家村和宋家村差不多距離,只不過一個在西北角一個在東北方向。莫家溝在東北方,十一里路,現在倆人腿腳輕快,個把小時就能到。一路上所過之處都光禿禿的,沒有樹木少了很多景緻,田野裡白雪皚皚,要麼就是稀稀拉拉的麥苗,要麼就是厚得嚇人的麥苗,要麼就是翻得很深的溝什麼莊稼都沒種。他們經過幾個村的時候,有的冷冷清清的見不到人影,偶爾見到也是一個個面黃肌瘦,神情呆滯,行動遲緩,眼神都木然得很。莫茹看得有些心驚,感覺像穿越到末日遊戲裡,隨時都能有什麼東西跑出來攔住他們的去路。看這些人跟他們生產隊簡直是兩個世界呢。“小五哥,他們這是餓的?”周明愈點點頭:“看這樣子是,好像比咱們那倆隊餓得更厲害呢。”兩人一邊走也探討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不是所有大隊都像先鋒大隊那樣把男勞力拉到鋼鐵廠鍊鋼,還是留一部分人秋收。造成眼下這種情況,兩人覺得,一個原因是秋收的時候社員們磨洋工,糧食直接挖坑埋在地裡,浪費很大。第二個原因就是有些大隊幹部、生產隊幹部瞎指揮,能力低效率低下,幹活兒的時候只顧得耀武揚威、盯犯人一樣盯社員不許偷吃偷拿,卻不管工作效率。而糧食收回來又沒的吃,很大原因是一些基層幹部素質低,領會上級指示太過火,為了表現就把口糧當餘糧賣掉。甚至還有很大一部分基層幹部,隻手遮天,在村裡當“土皇帝”,大隊生產隊的幹部全是他們的勢力,把大隊、生產隊的糧食當自家的賣掉撈好處,或者自己大吃大喝,卻只給社員最低標準,魚肉百姓。前世周明愈看到的很多資料,只要是大隊幹部自述的,都說災難沒那麼重,自己多敬業,想想也是,誰會說自己當值期間魚肉百姓呢?更何況資料都是讀書人寫的,那麼多不讀書不識字的百姓,又能寫什麼呢?不過是跟自己的孫輩嘟囔一下而已。所以兩人真的很為周誠志這樣的幹部值得驕傲,不說能力大小,卻能秉公辦事,儘可能地維護大部分社員的積極性,又能頂住大隊書記的壓力保護社員的安全和溫飽。周家村到莫家溝不是直路,要拐幾個彎兒,路過幾個村子然後才能到。他們經過一個村的時候,正好碰上在開“批鬥”會,聽了聽,竟然是因為社員成親的小兩口,沒先去給大隊書記行禮問好,這就是蔑視政府、蔑視黨。莫茹找個婦女悄悄問問,那婦女小聲道:“沒去給他檢查唄。”所謂給他檢查,那就內容豐富,人家結婚為什麼給他檢查?這就是所謂的“土皇帝”要享受初夜權。莫茹悄悄地把這個村這個大隊書記記下:北窪子村,呂紀友。有機會的時候,可以看情況給林紓透一下訊息,希望到時候公社可以管管。估摸著十點多的時候,莫茹和周明愈抵達莫家溝,莫家溝原本不屬於雙溝鄉,現在成立公社就劃在紅旗公社範圍內。莫家溝因為南邊一里處有一條大溝窪而得名,也因為這條寬四十米,深四五米的大溝窪,長數百米的大溝窪,附近的農田一直有水灌溉。他們經過那條大溝窪的時候,竟然發現溝底下人頭攢動,很多社員們正在集體勞動。他們推車的,挑筐子的,抬筐子的,把溝底的泥土往兩岸運。莫茹道:“小五哥,他們幹嘛呢?”周明愈:“……拉淤泥當肥料?”莫茹:“我看他們拉的是乾土?那溝底下也沒水啊。”周明愈也納悶,“前年來的時候這裡水還很多呢,今年怎麼見底了?”以前兩岸多種需水大的莊稼,灌溉的時候也方便,但是現在竟然已經見底,實在是有些說不通。他們又走了一段路,發現遠處還有水,這一段和那一段中間有一條土壟隔住水流,不知道是為什麼。莫茹道:“我孃家會不會也在這裡挖溝啊,我們找個人問問吧。”周明愈讓她等著,他去問。周明愈看溝邊站著一個幹部模樣的人,他正一邊剔牙一邊對著溝邊指手畫腳,周明愈走過去問道:“請問……”“哎呀,你幹什麼?”那人似乎被他嚇一跳似的,立刻瞪著一雙大牛眼吼起來,“你誰啊,哪個生產隊的?怎麼不幹活兒在這裡瞎溜達?你想嚇死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