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英和張夠心裡想著,婆婆這是在立規矩,既然小五媳婦把獎勵分給大家夥兒,那以後她們也要照章辦事的。莫茹卻覺得張翠花估計是看到什麼苗頭需要敲打一下。說實話,人心隔肚皮,雖然大家關係還不錯,可她發了那麼多布票,給嫂子尺的,以前看著挺多,但是和她的一比就不行。如果想法多的,難免就覺得她小氣,自己十幾丈就給別人幾尺,摳門得很。尤其像張夠有東西就給孃家,要是她老孃姊妹給她洗腦抱怨,那也難說會有什麼想法。這樣想的話,那她真是送出去東西還沒討好,倒不如不送。不過她也不自尋煩惱,她覺得現在和倆嫂子處的還不錯,自己有好東西自然要分享一下。對方值得,她就送,以後她覺得不值得,那就不送,不交,僅此而已。果然,張翠花這麼一說,張夠立刻道:“娘,俺感激著呢,妮兒,多謝你給的布,好得很。”她拿回孃家去,可長足臉面,爹孃都說她能幹得很,是幾個閨女裡最有出息的。丁蘭英也笑道:“是啊,妮兒已經掙那麼多工分,這可都是給家裡掙錢和口糧呢。給我們就是妯娌情分,哪裡能嫌少呢,一點都不少,俺也稀罕得很。”她自然也會給孃家補貼一下,不過總歸有數有度,不會沒有底線。莫茹笑道:“嫂子們這樣想我可歡喜著呢,那布我都扯回來也不捨得用光,都囤著呢,以後家裡要是有急用也能拿出來,省得四處求人。來年泥蛋兒估計就得上學,也總得有身像樣的學生裝吧。”聽她說要給泥蛋兒做衣服,丁蘭英就激動起來,“妮兒,可別破費,一個小孩子做什麼新衣裳。”張翠花就道:“行啦,沒事就散了早點歇著,明日想上集耍耍的就去吧,早點回來隊裡還得繼續包包子蒸餑餑。”“好嘞。”晚上莫茹和周明愈都已經睡下,結果有人來敲門,“砰砰砰”力氣格外大。周明愈沒好氣:“誰呀!”外面傳來女人的聲音,笑道:“哎呀,小兩口怎麼這麼早就睏覺了?真著急。”周明愈有點迷糊,這是誰?莫茹聽出來是四娘娘趙連英,附耳告訴他,讓他應付自己裝睡。這種時候要是她敢出聲,趙連英就能好意思把她喊起來招待。周明愈就道:“四娘娘啊,俺們已經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他心裡不大舒服,看來還得把院牆壘上,要不這些人總隨便來到房門外面。趙連英道:“年輕人怎麼困得這麼早,娘娘我有個話兒要和妮兒說說,你叫她起來,妮兒?”周明愈越發不高興,“娘娘,妮兒她們畫灶王像畫得可累了,別叫她,有事兒明天說吧。”真事的,你有事白天干嘛了?就是晚上吃飯那會兒也可以啊,怎麼非得現在睡覺來說?不知道怎麼想的。趙連英怎麼想的呢,當然是想來管莫茹借布票和錢。之前她就一直心思活動,想找莫茹借,可好幾次她跟莫茹提起這個話頭來,還不等說的就有事,不是有人找她就是找莫茹,再不就是莫茹有事兒反正不落單。一來二去的,這麼些日子她愣是沒瞅著機會跟莫茹開口。這幾天莫茹又幫著帶人畫灶王像,白日黑夜的身邊都是婦女們,她也沒機會。之前莫茹在南屋吃飯,趙連英就算想去也不能去,張翠花在家,她現在看著張翠花就不得勁。總覺得張翠花對她好像有意見,甚至因為拿了勞模有意無意地就跟她炫耀示威似的。反正好幾次在食堂裡碰到,她笑著和張翠花說話,張翠花給她的感覺都是不冷不熱的,就是沒有如她想的那麼熱情。要是她當著張翠花的面管莫茹要東西,張翠花肯定攔著。實在沒有辦法,她就只好晚上來。如果再不開口,明天大集肯定來借的人更多,這個借那個借的,自己借到的可就少了。要是被別人借走很多人不還,不就白瞎了?給別人還不如給自己,怎麼說也是自己人。“我知道你們累,娘娘這不是沒有辦法嘛。明愈,娘娘給算算賬啊,你明升哥哥比你還大呢,這還沒說媳婦。今年一個人就發那麼二尺八的布票,娘娘家總共發了一丈一,你說有啥用,一個人一身衣裳做不起來。你們弟兄個子都大沒有個一丈五哪裡做的起來?”莫茹心道:明明八尺就夠,怎麼還得一丈五呢?趙連英可能有些冷,就跺了跺腳,搓搓手,呵呵氣,繼續在外面嘮叨:“看好個閨女,人家還要兩鉤子布當彩禮,你說娘娘去哪裡弄兩鉤子布啊。”周明愈:兩鉤子是多少?莫茹:一鉤子是一丈六。“你說你哥哥結婚,也不能就做一身衣裳吧,叫人家看著笑話,還得做床新被子,還得給媳婦做衣裳,這布票哪裡夠啊。”周明愈:明明結婚的時候去領結婚證可以拿布票呢。現在鄉下人結婚,基本不去領結婚證,吃頓飯就拉倒,鄉約比結婚證管用。他想的是以前說親還有點麻煩,現在二隊是全縣工分值最高的,很多人家不要彩禮也願意把閨女嫁過來,還有什麼麻煩的?四娘娘真是自尋煩惱,佔著工分值第一的天時地利人和,非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