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自然就沒有多餘的借給其他人。有些人還是盯著村裡條件稍微好一些人家,比如張翠花和周玉忠家,年年都是被花樣盯著借錢借票。可他們當中有些人只管借不管還,一類是等別人家兒子成親要用的時候,她家發了布票就找藉口說自己家這樣急那樣急,不肯都還給人家。還有一類就是年年欠隊裡的賬,年年分不到錢,年前借的還沒還上,現在又不斷地借,不借就死皮賴臉地纏。說實在的,一般人都不愛借給他們,也被借怕了,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呢。 敲打看著她們跳腳,莫茹卻不想道歉,她覺得自己說的不錯。如果是一隊二隊的,生產隊工分值都不差,只要好好幹,總能賺到錢。一家子的布票湊湊,怎麼也夠給孩子做件子衣裳,怎麼還非要借她的軍大衣不可?她要是沒有獎勵這件軍大衣,難道他們都不相親不結婚了?如果是三隊四隊的,那更不借,整天躺炕上困大覺,有什麼資格說什麼親?尤其打著二隊的旗號出去相親,那不是欺騙嗎?娶媳婦不是害人家?她才不幹這種事!二十八這日吃完晚飯,張翠花讓周老漢兒和兒子們拉呱去,她們娘們兒也要說說話,安排一下趕集和過年的事兒。莫茹道:“我之前趕了集,明天就不去了,讓二嫂和三嫂去吧。”她知道張夠未必會想去趕集,但是肯定想有點時間能跑一趟孃家,最近忙著拉磚、備年貨的,婦女們也都沒得閒。張翠花道:“也行,你們自己安排。”她看了倆媳婦兒一眼,又道:“去年的布票借給恁大娘和四娘娘,今年家裡的布票就湊起來給老四做身衣裳,棉花給他絮被子,來年讓他相親說媳婦。”丁蘭英和張夠前後也得了莫茹六尺面料,棉花也分了的,現在自然不好有意見。張翠花又看了張夠一眼,這三媳婦兒是越來越不大像話。之前莫茹給她一條手巾,後來還給兩次布,一共有六尺左右,另外還有好幾斤絮棉,她居然都不聲不響地倒騰孃家去。也不看看自己男人的棉褲都滾了包,後腚和膝蓋薄得一點不擋風,閨女的棉衣更是又小又破蹲下露著半截後背?真不知道怎麼想的。張翠花向來只管家裡的工分分派,一旦分給各兒媳的東西她就不再多管。雖然說分給兒媳婦她不管,可媳婦兒要是不向著自己男人孩子,一心只想補貼孃家,她也不爽的。原本今年分了那麼多錢,她是想一個媳婦兒給一塊去趕集買點什麼的,現在她不想說出口。一塊錢能買十斤麥子呢!這是今年分的多,往年沒錢的時候,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張翠花可記著,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周誠仁兄弟四個要什麼沒什麼,窮得叮噹都不響,家裡兩間破屋子還四處漏風。當初為了給周誠信和周誠禮兩個小叔子成親,她和王月娥真是操碎了心。後來輪到自己兒子說媳婦,明原說媳婦兒的時候也夠愁人的,真是一分錢都愁煞人呢。現在一塊錢要是放在當初,不知道能辦多少事呢,所以她決定不分,分也是分到張夠孃家去,不如留在自己手裡安全。而張夠和丁蘭英私底下還嘀咕呢,覺得今年分那麼多錢,婆婆說不定會分給她們五毛一塊的呢。但是看婆婆嚴肅的面孔,估計是不分了?張夠敏感地覺得婆婆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有點長,似乎不大樂意。她自覺最近沒做錯什麼,忙著和男人們一起去拉磚呢。張翠花在幾個媳婦兒身上看了看,見張夠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這才道:“小五媳婦兒現在是勞模,得了不少獎勵,可也不要驕傲,在外面還是謙虛點。”哎呀,婆婆這是教訓妮兒呢?張夠和丁蘭英偷偷瞅著,還尋思莫茹會不會不高興。莫茹並沒有不高興,因為張夠的語氣很平淡,並沒有嚴肅,好像就是提醒一下。她笑道:“娘,我記著呢,咱們要關起門來樂呵。”幾個人笑起來。張翠花說完了莫茹,又開始看向另外倆人,“小五媳婦兒得的獎勵是她自己的,她分給你們是她心裡有你們,是你們的妯娌感情。你們也別覺得拿了她的理所當然,她不給也沒錯,更別嫌棄她給的少自己留下的多。等你們靠自己獲了獎勵,我也是這樣說,你們自己拿著,我不眼饞,你們要是心裡有大家夥兒,就和小五媳婦兒似的分一份就行,大頭兒還是自己拿著,別人也不能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