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不知大師!!!”“不知大師!!!”徐禾耳邊響起了男男女女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震得他頭疼。徐禾咬著山楂,只覺牙酸。他有種置身現代某個明星演唱會的感覺。不過只要一想到,這明星是個光頭,還是個騙子,他就嗶了狗了。太出戏了。尖叫沸騰過後,又是一輪撒花扔帕,那岸有人,這岸也有人,能扔上橋的東西卻少得可憐。大部分都扔進了河裡,一河的花瓣、香囊、帕子。徐禾漫不經心想,要他是京城的治安官,現在已經把這汙染環境的妖僧抓進牢了。他低頭看河水看得很認真,抬起頭,忽然就被一張從對岸被風吹過來的繡帕糊了臉。徐禾一臉臥槽,把它扯下來,就看到這方白淨的繡帕上繡著……嗯?他倒過來又倒過去,那兩個黃黃的鳥——鬥雞圖?好一副生動活潑的鬥雞圖。徐禾打算把這帕子扔了,忽然渾身一驚,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他抬眼一望,恰好和不知非常禪意非常慈悲的笑容對上。小和尚長成了大和尚,那種欠揍的算計的眼神還是沒變。不知這麼一笑,徐禾就知道這人要搞事。果然。真光風霽月,出塵不染的不知大師,忽然就同旁邊的老主持道:“緣是麼?”他往前走一步,在萬千信徒的尖叫聲裡,一步一步往徐禾這邊走來,衣袂翻飛如蓮聖潔,他道:“緣之一字,恰如風,來時莫測,去時不可追。就想呀——”不知停在徐禾面前,在他一臉冷漠裡,修長的手從奪過那方繡著栩栩如生鬥雞圖的帕子,道:“這塊帕子,就是緣,緣分牽連了你和對岸的那位姑娘。”他遙遙一指。對岸身高八尺有餘,一臉絡腮鬍子的“姑娘”本來很懵,看到徐禾後,眼睛唰一變亮,嬌羞地揮起手來。徐禾:“……”不知意味深長一笑:“這是風帶來的緣分,帕繡鴛鴦,小公子切莫要珍惜啊。”徐禾的重點,是——鴛鴦???他拿走嘴裡的糖葫蘆杆子,低頭看了一眼繡帕上的兩團黃——這姑娘的手是不是被雞啄過啊。大概長大了,脾氣也會變好,這和尚的屁話連片已經不能讓他氣吐血了。徐禾乾脆利落地道:“那我把它給你,緣分給你,姑娘給你,不用客氣。”不知臉僵硬了一秒,還是客氣了:“不了。”見識了他的影響力後,徐禾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行,就像天賜外掛,讓他看這破和尚那張厚壁城牆的臉,都帶了幾分笑意:“哎呀,客氣啥。你說緣是吧,我們再遇這橋上就是緣啊,走走走,兄弟,借一步說話。”“……”捉弄不成的不知,往後退了一步,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默默扯開自己雪白的幾百兩金錢的衣袖:“施主,你自重。”呵,這個時候就自重了。徐禾抬起手,比了個手勢八。不知眼一亮。這時與他論道的方丈走了過來,見徐禾,驚豔后一愣:“這位是……”不知立刻收回見錢眼開的世俗臉,一秒鐘目下無波、無慾無求,回眸笑道:“哦,這位啊,是我今日的有緣人。”神他媽有緣人。徐禾翻個白眼。不知又跟老方丈解釋幾句,無視兩岸男男女女瘋了般的呼聲,推攘徐禾往某個巷子裡走。真的借一步說話。找了間小客棧,把門關上後,不知坐桌上,高僧形象蕩然無存,笑嘻嘻:“說吧,八百兩白銀還是八百兩黃金,白銀的話幫算一卦,黃金的話幫算三卦。”能不能要點臉。徐禾:“給你個香蕉巴拉。”不知:“哎呀,對出家人不要那麼不友善麼。”徐禾猛地一撐桌,神情嚴肅,“跟你做筆交易如何?”不知慢吞吞看他,然後搖頭:“……不如何。”沒錢啥話都不好說。可以。和尚夠勢利。徐禾朝他笑了一下,也慢悠悠坐下,道:“你怕不是忘了,當初答應我做牛做馬的。”不知想了想,沒想好說啥,於是唸了句:“阿彌陀佛。”“……”徐禾好想錘爆這禿驢的光頭。但為了任務,忍。他先來硬的,“說好的苟富貴勿相忘——你先不仁,那麼就別怪我不義了。你以前乾的那些缺德事我都還記得呢兄弟,你信不信你那些坑蒙拐騙的破事,我全都給你抖出來。”再來軟的:“我說的是找你合作,又不是白佔你便宜,你不先聽聽。”軟硬皆施下,不知用僅剩的良知念著那份恩情。盯徐禾看了看,戒備的:“什麼事?”這小子看起來漂漂亮亮人畜無害,但坑起人來段數也不會低。徐禾笑道:“你知不知道這月底是什麼日子?”不知有了點興趣。徐禾慢慢道:“這月底是太后的八十壽誕。”不知眼裡發出耀眼的亮光。徐禾道:“我給你個名動皇城的機會,你幫我個忙如何?”不知又認真想了想,他裝高僧都裝出氣質來了,唯一垂眸便像是在悟道,冰清玉潔跟朵蓮花似的。徐禾想把這蓮花拔了。考慮了很久,不知認真點了點頭:“可以!”他加了句:“你不可以騙我。”徐禾喜笑顏開,美滋滋,為他倒茶:“早這麼好說話不就行了。我怎麼捨得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