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怎麼那麼不公平呢。徐禾被她看得,又冷又怕又澀。剛到平陵縣的 公孫鶴馬車入城後,徐禾先找了個酒樓歇息。文書已經送到了錦州知府那裡,不過近日知府大人很忙,要等有空才能抽出時間來見他。王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時時刻刻注意著徐禾的神情。大人稍微臉色一不爽他就會閉嘴。但難得的,徐禾從頭到尾聽完,面無表情,什麼意見都沒有。說了句“先住下”就沒話了。王生提到嗓子口的心落了回去。他怕徐禾怕得很,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大概是這位大人在平陵縣懟水利部那群人時太森冷了吧。拿去填河這種威脅,簡直可以做噩夢。徐禾進酒樓時,不小心被門檻的一處鉚釘扯住了裙子,有點鬱悶地彎身去扯。他心裡抱怨,這裙子就不能做短點麼?而這在酒樓所有人眼中,卻成了一道美人扶裙的風景。石榴紅的長裙明豔,而金色滾邊燦燦,質料尊貴,修飾風雅。美人俯身,如水的黑髮流過精緻的鎖骨,修長的手指拾起柔軟的衣襬,秋日淺淺的風裡,自有春曉折花的情致,婷婷悄悄。於是眾人驚豔之餘,紛紛猜測——這是哪裡來的美人?當然徐禾不會知道這些。他在酒樓一樓,點了一個葷菜、一個素菜、一碗湯。真的平陵縣呆久了,他花自己的錢都花的非常節儉。也不知道是進步還是退步。他夾起一筷子白菜,還沒放入口中呢,一道陰影就覆蓋上來。徐禾手腕一頓,繼續把白菜塞進嘴裡,抬頭。就見一個渾身上下寫滿富貴的公子哥,手裡拿著把摺扇,笑眯眯地在他對面坐下。“姑娘,這裡沒人吧。”……姑娘。王生:“……”心裡瘋狂祈禱,大人不要發怒不要發怒不要發怒。可能是他的虔誠感動了上天。徐大人真沒發怒。徐禾把白菜嚥下,喝了口水,理都沒理這個富貴閒人。摺扇小哥只當她預設,心滿意足地坐了下去,他對徐禾一見鍾情,情人眼裡,美人做啥都好看,吃飯都吃的非常與眾不同。當然,他坐這來不可能只甘心於看美人吃飯,於是笑呵呵問:“姑娘哪裡人氏?可是第一次來錦州?在下姓公孫,名鶴,錦州當地人士,若是姑娘初來乍到,我可以為姑娘引路。”徐禾都懶得去糾正自己的性別,畢竟一個男的穿裙子也不是什麼正經的事。就當個啞巴吧,聽這人瞎逼逼。王生看得汗涔涔,這過來搭話的公子,看他的衣著打扮在錦州就不是尋常人,惹不起惹不起。少惹一個是一個吧,忙幫著徐禾回答:“回公子,我們自平陵縣來,是第一次錦州。”公孫鶴愣了半天,硬是沒從腦子裡想起平陵縣是什麼地方——錦州有這個地方麼?小廝非常貼心,悄悄在他耳邊道:“公子,就是那個最邊上的窮鄉僻壤。知縣不作為、水災頻發的破爛地方。”公孫鶴終於有了點印象,不可思議,那破地方居然還有人住?但他還得硬著頭皮搭話,“哦哦哦,我知道平陵縣,我以前還去過那裡呢。那地方雖偏遠,但風景卻是不錯,想來也只有那等山傑地靈的好地方,才能養的出姑娘這般滋潤的女兒家來。”他很滿意自己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