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月已走到下個貨架,他趕忙快走幾步,跟上她。“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短髮看起來並不那麼地成熟睿智。”“是嗎?”“要不是你告訴我,我根本不相信你今年三十。”“我保養有道。”陳應月開玩笑。“短髮的你,更像個女高中生。”吳新偉低頭看她,趁她腳步放緩,他眼疾手快地把那隻粉色髮箍套到了她頭上。陳應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等她回過神去,藉著便利店狹長的鏡子,才發現自己的頭上多了個髮箍。對於30歲的陳應月來說,把這樣幼稚的粉色戴在頭上,有些羞恥。但這樣少女心的時刻,她也並不反感。吳新偉顯然很欣賞自己的成果:“粉色髮箍配十八歲的陳應月,正正好好。”他好玩地湊了過來,鏡子裡頭不再只有陳應月一人,吳新偉也入了鏡來。狹窄的鏡子,拉長縱向人像的同時,也縮短了橫向的距離。吳新偉與陳應月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鏡面反射的人影,開始變得模糊,吳新偉的模樣忽然與記憶中的陸亦修有一瞬間的重疊。她彷彿想起復讀那年,課業很緊,全校實行封閉式管理,僅有周日上午允許學生出門採購日用品,同學們都把這段時間笑稱為監獄裡的例行“放風。”那時候,陸亦修經常在校門口等她。陳應月每回從班級裡走到校門口的那一路,永遠是最緊張的。學校沒收手機,她跟陸亦修徹底斷了聯絡。她擔心陸亦修過來,害羞不知道怎麼跟他單獨相處。她又擔心陸亦修不來,一整個星期的期盼都落了空。每一回,她都會不落痕跡地在校門口觀望一陣。但陸亦修倒好,總會故意躲在犄角旮旯裡,等陳應月找得著急,再蹦到她面前。“陳應月你說你是不是偷偷在找我。”“沒有。”“你就嘴硬著吧。”陳應月懶得理他,年少的她覺得他可真是恬不知恥。她心想,你看穿就好,幹嘛還要說穿!在校門口保安的眾目睽睽之下,他總會毫不客氣地牽上她的手,大大方方地帶走她。那時的她和他也沒地兒去,加上時間緊張,只能校園周邊逛逛。難得出門,日用品免不了,陳應月家境節儉,就總愛把陸亦修往學校旁邊那家兩元店帶。兩元店裡日用品多,女生飾品就更多了。陸亦修總愛變著法地把髮箍往她頭上戴,髮卡往她發上夾。那時你愛笑,他愛鬧,兩元店的鏡子裡,每一面都留下過他們打鬧的影子。便利店裡。想起往事,陳應月怔在了一邊。吳新偉問她:“怎麼了?”陳應月回過神來,說:“沒什麼。”她摘下頭上粉色的髮箍,拿在手上來回瞧了一遍,忽然聳肩笑笑:“我已經過了戴髮箍的年紀了。”她退回飾品貨櫃,將髮箍物歸原處。臨放手的那一刻,她還摸了摸上頭的廉價的粉色蝴蝶結,它有著陳應月記憶裡相同的形狀。陳應月知道,她不僅僅是過了戴髮箍的年紀,更多的,是因為身邊少了那個愛把髮飾一股腦兒地往她頭上戴的男人了。短小的插曲過後,陳應月和吳新偉到櫃檯結賬。打火機陳列在櫃檯一側,吳新偉忽然想到了什麼,和收銀員對了個眼色,示意她稍等。收銀員會意地停下來,這時,吳新偉忽然轉頭向陳應月:“我想抽根菸,你有打火機嗎?”“嗯?”陳應月蹙眉,“你不是不抽菸的嗎?”她的回答不對,吳新偉嘆了口氣,好整以暇地說:“忽略這些細節,我想問你,你有打火機嗎?”“沒有啊。”“那你是怎麼點燃我的心的。”陳應月“啊”了一聲,沒聽明白。一旁的收銀員聽懂了,掩著嘴偷笑。過了會兒,陳應月才反應過來,吳新偉這是在說正流行的土味情話呢。陳應月將飲料遞過去,收銀員抬頭望了一眼兩人,低著眉頭在笑。吳新偉見狀,忽然伸手,揉了揉陳應月的腦袋,語態親暱說:“抱歉,我女朋友比較害羞。”女朋友?陳應月被他這三個字嚇得一愣。等出了便利店,陳應月才攔住他:“你幹嘛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吳新偉知道陳應月一定會問他,早有準備。他醞釀了一會兒,轉身面對陳應月,漆黑的眼眸裡泛著笑:“我是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但前兩天的那趟飛機,讓我相信了。”“什麼?”吳新偉拿手掩著額頭,很靦腆:“我想,我可能對你一見鍾情了,陳應月。”一輛邁巴赫疾馳而過,轟鳴的發動機聲,盜走了吳新偉的那句話。面前,是象山的希爾頓酒店,各色有頭有臉的娛樂圈人物在這裡來往密集。陳應月一抬頭,就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影,一下子將她的注意力圈吸引過去。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當紅小鮮肉盧毅,至於那女的,陳應月只看見一個背影,但憑她性感的身材和披肩的長髮,她已經大致猜出了是誰。吳新偉身形高大,她怕被發現,稍稍側了側身,往他的背影裡躲了躲,將將露出一雙眼,窺探著面前的一切。同時,吳新偉也發覺出了異樣,轉頭看向背後。酒店平臺上,邁巴赫已停好。盧毅接過司機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