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密碼鎖被揭開。他說:“密碼一直是你的生日,從沒改過。可能不是你沒腦子,只是你對我陸亦修沒良心罷了。”大學時代,年輕男女都愛把對方的生日當做密碼,以顯甜蜜,陸亦修和陳應月當年也玩過這些梗。可後來吵架鬧得兇了,陳應月一生氣就把密碼改了,後來再也沒換回來。她是真沒想到,在一起九年,分手兩年,陸亦修竟然還保留著這個習慣。心頭莫名有些鈍痛。她深吸一口氣,假裝無所謂:“就當我沒腦子,白賣了一次肉,現在可以把照片都刪了吧。”“可以。”陸亦修漠然地順從,他將手機豎起來,來回地觸控著。過了會,他將手機背過來,扔在床上。陳應月心尖疼,她根本不在意陸亦修有沒有刪照片,可既然戲做了,那就不如做全套。她俯下身,取過陸亦修的手機,按下解鎖密碼的那一刻,指尖微微發麻。開啟相簿,確認照片刪除後,她才重新放回去。陸亦修看見了她拿手機檢查的動作,冷不丁地笑了笑。“陳應月,我們認識快不止十年了吧。”“有了。”“你到現在還是這樣防著我。”陳應月把衣服一件件地穿起來,她背對著他,不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她努力抿出一抹笑容,語氣有著不自然的戲謔:“那以後我們就互相防著吧。”他長久都未開口。直到陳應月收拾完畢出門,他才開始大笑,也不知是在笑陳應月,還是在笑他自己。“果然,我是從沒走進過你心裡的。”陳應月從來不是個脆弱的人。但走出陸亦修房間的那一刻,那種揹負了他人的期待,而被親愛的人誤會的感覺,讓她格外的脆弱。她覺得自己活該,既然不願意去做陸亦修與周纖的小人,為什麼還不願意離陸亦修遠一點。可女人到底是不理智的,很多時候,陳應月都在隨感情走。就比如剛才發生的那場錯位的開始。新聞預報早有預言,颱風會路過象山。外頭狂風大作,大雨像是潑下來的。鬼使神差地,陳應月沒回房間,乘坐了電梯一路往下。酒店外是大風驟雨,連根系發達的香樟樹都被風吹得來回抖。陳應月內心忽然萌生出一種想法,想去淋一淋這大雨,讓自己清醒點、理智點。她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可還沒等她踏出大廳,就看見門口走過來一個黑白t恤衫的男人。他是從颱風天裡過來的,兩側的袖口溼了大半,但那張年輕稚嫩的臉,卻並未因這掃興的颱風天而塌下來。吳新偉和陸亦修最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那渾身上下充斥著的淡然和氣。看見陳應月,吳新偉整張臉都露了笑:“抱歉,颱風天打不到車,來得有點晚。”“你怎麼會在這兒?”陳應月不解。他晃晃手機:“你難不成忘了,剛你給我發的地址,說是在1808的。”陳應月錯愕地開啟手機,才發現在十幾分鍾前有人用她的手機回了吳新偉資訊。而這個人,陳應月不用腦子想都能猜到是誰。她不清楚他這麼做的原因為何,她也懶得猜測,她只覺得這應該是他惡作劇的一個小遊戲罷了。趁她查閱手機的間隙,吳新偉撓了撓腦袋,顯得有些青澀。“我有點路盲,在加上外頭風大,找不著方向,也看不見洲際標誌。也幸虧你給我分享了定位,我才找到了這兒。”“這天氣趕過來,真是辛苦你了。”陳應月回他。吳新偉有點不好意思:“不怪天氣,是我沒早點過來,耽擱了。”“沒事。”“那你看想吃什麼,我就當賠罪了。”疾風大雨叫囂著,但陳應月寧可到外頭淋雨,也不想躲在這酒店裡。洲際每一個角落裡,相似的裝潢,類似的設計,總會讓她想起剛才在1808號房間發生的那一切。她頭疼,急需要清醒。她說:“隔壁有個川菜館。”“好。”“我們走過去吧。”“好。”兩人走出大廳,吳新偉替她打傘。大雨裡頭,他大半個肩膀露在雨裡,沒幾秒就溼了。陳應月見狀,揪著他的傘柄,拉他退回大廳:“這麼大的雨還讓你陪我走出去,實在抱歉,要不我們打個車吧,去個附近的商場吧。”“不用。”吳新偉拿手握住陳應月撐傘的手,微微使力,與她一同重新走進風雨裡:“只要你願意淋雨,我就沒有不陪的說法。”陳應月不年輕了,任何決定都開始變得顧慮重重。連酣暢淋漓的淋一場雨,都會擔心會不會感冒傷風,影響了工作。可偏偏在這時候,忽然有個人站出來,告訴她。他要陪她淋雨。忽然之間,陳應月有種輕微的心動。18層的高空往下俯瞰,想看清一個熟悉的背影,還不算難。酒店泊車平臺,一男一女正撐著傘,緩慢挪動著。男人將傘側著,所有的遮蔽都往女方那兒去,他黑白t恤的半邊淋在雨裡。窄小的傘下,兩人貼得很近,胳膊幾乎要挽上去。“砰——”陸亦修猛地一記重拳打在了落地窗上。18層高空的落地窗做了加固處理,這一記拳頭對玻璃而言毫無撼動,只是陸亦修的拳頭破了,血順著指縫往下滑。床邊,是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