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凰長公主知道,倘若她硬來,只會將帝卿絕推得更遠,適得其反。他看似清冷,實則心高氣傲,有自己的堅守與執念。這也是她這四年來沒有勉強他的原因。她想一點點地征服他,一寸寸地攻陷他的心,以自己的溫柔、真心贏得他的心。想到此,她取了披風披上,“蒼月已經去追捕刺客,你瞧出什麼了嗎?”帝卿絕溫潤道:“殿下與蒼雪昏睡不醒,只怕是被人下了迷煙。臣聞到一股淡淡的迷煙味。”“你的推測與本宮不謀而合,應該是刺客從外面吹迷煙進來。”“刺客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含章殿,還吹了迷煙,必定輕功不俗,且對皇宮的宮殿、地形相當的熟悉。臣以為,說不定刺客有內應。”“你的意思是,刺客很有可能與宮裡的人裡應外合?”上凰長公主駭然變色。“這只是臣的推測。”他冷銳的目光掃過寢殿的每一處,“刺客進寢殿並沒有立即行刺殿下,眼下刺客的目的尚未可知,殿下發現有珍寶遺失了嗎?”“方才蒼雪察看了一番,沒有發現遺失東西,不過寢殿內有點凌亂,那刺客應該翻找了一番。”“看來那刺客是為了某樣珍寶而來。殿下,莫非刺客是為了那本書而來?”帝卿絕劍眉微揚。“那刺客必定是為了《神兵譜》而來!”上凰長公主美眸冰冷,“一定是外邦細作!那刺客與潛伏在宮裡的外邦細作裡應外合!”“殿下有何打算?”“清查宮人!徹夜清查!”“臣這就去辦。”帝卿絕領命,“之前臣吩咐下屬秘密稽查外邦細作,有所部署,今夜定要掀起一陣血雨。”“帝愛卿,本宮等你的好訊息。”上凰長公主滿目期盼,他打揖離去。她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心很踏實,暖暖的。……蒼月率領侍衛去追捕刺客,不過一無所獲。宮殿連綿,殿室繁多,刺客可能藏身的地方太多,猶如一滴水混入碧湖,再也尋不見。帝卿絕望著夜色下波詭雲譎的皇宮,鳳眸冰寒地眯起。蒼月已經廣散侍衛去搜捕,利落地問道:“大人,如何清查?這大半夜的清查,會不會……”“大半夜的清查才會讓那些細作無所遁形,一抓一個準。”無風道,“每座宮殿,每司、每局的宮人,都要清查一遍。”“蒼將軍,你率領一隊禁衛軍清查北邊、西邊;無風,你率領一隊清查南邊、東邊。”帝卿絕冰冷地下令,“凡是可疑的人,都抓起來,寧枉勿縱。”“是。”無風領命。蒼月也領命,率領數十個禁衛軍去執行任務。而帝卿絕,提氣飛上殿頂,放眼四處,寒銳如鷹的目光似要洞穿世間所有的表象,似要穿透所有障礙,搜尋出那個藏匿的刺客。微冷的夜風吹起他的銀色廣袂,飄飛如舞,似銀色火焰熾烈地燃燒,要焚盡、吞噬這魑魅魍魎的夜色。這夜,皇宮似被外邦鐵騎闖入,橐橐聲、慘叫聲、呼喝聲此起彼伏,直衝九霄。亂象橫生,雞飛狗跳。就連太極殿的宮人也被拖出去盤問,皇帝陛下被嘈雜的呼喝聲驚醒,還以為有逆賊叛變逼宮。帝卿絕坐在大殿閒淡地飲茶,上凰長公主披著披風、散著如雲的青絲走出來,坐在他身旁,溫軟道:“帝愛卿,多虧有你。”“此乃臣的本份,殿下言重了。”他給她斟了熱茶。“你如何分辨哪些宮人有可疑,哪些宮人是無辜的?”她柔弱地問。“細作不是尋常人,即使在這種情形之下,也會從容冷靜。因此,從神色來判斷,不準。”“那如何判斷?”“每個宮人說出自己的來歷,進宮三年以上的,可以先不查;進宮三年之內的,要查;進宮僅一年的,要嚴查。”帝卿絕幽冷道,“還可讓認識的宮人互相舉報、揭發可疑之事。”“這招夠狠。”上凰長公主恍然大悟,“有你在,本宮無需操心任何事。”“此時殿下便可高枕無憂。”他還有一個辦法沒說出來,細作擅長偽裝,往往會在眾多宮人裡淹沒自己。而平常的宮人遇到清查這種事,往往會緊張、擔心,因此,那些過於冷靜的宮人,更可疑。她莞爾一笑,“鬧了大半夜,眼下倒沒了睡意。本宮還是在這兒陪你吧。”帝卿絕沒說什麼,與她秉燭夜談。任憑外面腥風血雨,此處靜謐悠閒,燈影流淌,似有絲絲暖情繚繞在他們之間。上凰長公主覺得這樣的時刻很美妙、很暖心,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來。倘若,每一夜他都在含章殿陪她就好了。……翌日,輟朝一日。帝卿絕徹夜未眠,闔宮清查。上凰長公主設了豐富的早膳與他一同享用,看著他優雅地進膳,即使彼此沒有過多的言語,她心裡也是歡喜的。她默默地想,倘若今後每日都能如此,她寧願還政於陛下,擇日下嫁。然而,從他那雙瀲灩的鳳眸,她看不到自己,只看見涼薄與清冷。因此,她必須攝政,才能每日與他相見、相處,才能與他培養感情。早膳後,帝卿絕去清查那些足夠冷靜的宮人,她跟著去。偌大的空地,太監、宮女黑壓壓的一片,低頭斂額,屏住呼吸。有人屁滾尿流,有人冷靜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