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自然也深知這其中的關鍵,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爾後,劉太后面無表情地離去。眾人紛紛起身,窸窸窣窣的聲音響成一片,“恭送太后娘娘。”暮雪頹然坐在地上,好似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雖然終究保住一命,但她萬念俱灰,或許生不如死就是這樣的吧。慕容文暄一步步走向她,步履沉重,眼裡分明有關心、不忍,“你沒事吧。”她勉強地牽唇,悽艾地看他,那麼的苦澀、悲涼。這教她如何回答?玉肌雪溫婉地走到他身邊,攙扶他的手臂,柔柔道:“陛下,宮人會盡心照料她和她腹中的孩兒,您無需擔心。您也累了,不如臣妾扶您回寢殿歇息。”蘭卿曉忍不住要豎起大拇指,雪兒很會把握時機。如今陛下正是空虛寂寞、傷懷難過的時候,雪兒陪在一旁,趁虛而入,定能搏得好感。“看到我這般下場,你是不是很開心、很得意?”暮雪幽冷地問,好似一頭鬥敗的母雞,忽然看見敵人,再次鬥志昂揚起來。“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本宮自當一日三省,時刻警醒自己謹言慎行,萬萬不可行差踏錯。”玉肌雪謙恭道,“陛下,臣妾會多多照看暮雪姑娘,您放心。”慕容文暄點點頭,嘆息搖頭看暮雪一眼,爾後大步流星地離去,玉肌雪快步跟上。兩個宮女走過來,拉著暮雪離去。暮雪揚首望著華貴金碧的大殿,望著熟悉的每一處、每一樣珍品,淚珠漣漣,眼裡滿是不捨與哀痛。原本以為此生富貴榮華、無上尊寵,一國之母必將流芳百世,卻只是黃粱一夢,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只剩下淒涼與不堪,連小命都丟了。很快,她被兩個宮女硬拉出去,這壽宴的主人就此永遠離開這尊榮的人生。眾人唏噓不已,今日的壽星竟然淪為殺人兇手,極致的榮寵,極致的悲慘,只是剎那之間的事。壽宴就此散了,所有人有序地離去,一邊議論一邊感喟。蘭卿曉見燕王還沒有離去的意思,默默地陪在一旁。卻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推測到謝冰玉和暮雪互換身份的?這麼隱秘的秘密,他如何瞧出端倪的?“想問就問吧。”燕南錚自斟自飲,悠然自得。“奴婢的確有不少想不明白的事。”她把心裡的疑惑和盤托出,“殿下僅憑那兩隻香囊,如何推演出李代桃僵?又如何懷疑到謝皇后身上?”“關押你的三日裡,本王問詢了蘇繡司和幾個繡娘,派人日夜盯著針工局的暮雪。”他淡然道。蘭卿曉明白了,他的下屬日夜盯著謝冰玉,必定發現謝冰玉的容貌有出入,繼而他將謝冰玉和鳳藻殿的皇后聯絡起來,再查一查鳳藻殿和謝府,抽絲剝繭,大膽假設,不難推演出李代桃僵這秘密。不過,若是她,她還真沒有這般智慧的頭腦,也不敢做出這般大膽的推演。她喃喃地問:“暮雪能順利生下孩子嗎?”燕南錚淡淡地反問:“你覺得會有人讓她順利生下孩子嗎?”她水眸微睜,的確,後宮妃嬪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即使暮雪在生產後會被賜死,那些心腸歹毒的妃嬪也不會允許一個罪婦生的庶長子的存在。更何況,暮雪生產時已經時過境遷,誰能保證陛下不會對她生了憐憫之心,赦免她的死罪?宮廷爭鬥向來如此,你死我活,明刀暗箭,步步驚心,步步殺機。想到此,蘭卿曉的心頭悶悶的,沉重地嘆息。離開鳳藻殿後,她跟著燕王走在宮道上,心想著這命案查清了、結束了,他應該要出宮了吧。“殿下,奴婢還有不少繡活,奴婢先行回針工局。”她可不想再出什麼么蛾子。“去吧。”燕南錚悠然止步。她怔了一下,爾後火速地飛奔離去,好像後面有一隻猛獸追她。這次燕王怎麼這麼爽快放她走?……謝冰玉是謝家女兒,如今劉太后下了懿旨,不准她踏入帝京半步,因此她必須離開皇宮,回祖籍鄉下去,這輩子跟帝京再無緣分。她的行裝本就不多,隨便收拾出一個包袱就行。蘭卿曉、拂衣、葉落音陪著她離開住處,來到針工局前院。不少人站在四周圍觀,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離別之際,拂衣傷心地落淚啜泣,謝冰玉抱抱她,寬慰道:“你們應該替我高興才是,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的。”拂衣抽噎道:“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我就覺得難過……暮雪,不對,冰玉,沒有你跟我一起吃飯洗衣,沒有你陪我半夜去茅房,沒有你照顧我,我怎麼辦?”葉落音豪爽地拍她的肩,笑道:“我照顧你,行了吧。其實冰玉最大的心願就是離開皇宮,現在她終於可以出宮去外面廣闊的世界闖蕩,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蘭卿曉懇切地問:“冰玉,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個結局,你接受得了嗎?”謝冰玉莞爾一笑,“只要不是一輩子耗在皇宮,去哪裡都可以。卿卿,謝謝你為我洗脫冤屈。若有機會,你來找我,我定當好好招待你。”蘭卿曉抬首望向湛藍的長空,皇宮的上空風雲莫測,詭譎多變,她喃喃道:“你出去了,我進來了,或許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