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環見她這般神色,心裡猜到了幾分。忽然,雲露帶著幾個貴女走過來,好像來找茬,頗有氣勢。雲嫋嫋站起身,溫婉道:“二妹。”眾多閨秀、貴女的目光都投過來看熱鬧,雲露一向動手不動口的,現在想給雲嫋嫋一個下馬威嗎?沈瑤環也站起來,看出雲露來者不善,於是不客氣地問:“雲二小姐,不知你有什麼事?”雲露微微一笑,“沈瑤環,你出身名門世家,家學淵博,才貌雙全,是宗室子弟、名門公子爭相求娶的名門閨秀,犯不著和某些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閨秀’在一起。”“雲大小姐,我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光,哪些人來路不正,哪些人貨真價實,哪些人即使貨真價實也敗絮其中,我一眼就瞧得出來。”沈瑤環輕柔地說著,沒有半分火氣,眾人卻聽得出她語氣裡的嘲諷,“再者,我喜歡和什麼人在一起,是我的事,旁人管不著。”“我只是善意提醒你。”雲露心裡生氣,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有朝一日你會發現,有些人吶就是喜歡偽裝,偽裝端莊大方,偽裝溫婉可親,偽裝柔弱無辜,其實心如蛇蠍。像這種擅長偽裝的人,我就要撕開她偽善的面具,讓所有人都看看她的真面目。”她時不時地瞟一眼雲嫋嫋,極為鄙夷不屑。雲嫋嫋有點侷促,一副想不到會被親妹妹當眾挖苦、欺負的模樣,柔弱無辜,令人心生惻隱。平常沈瑤環不喜口舌之爭,此時卻氣不被親姐妹這樣欺負,忍不住譏諷道:“連自家姐妹都要欺負、鄙薄,你有良心嗎?你自小錦衣玉食,在至親的寵愛、呵護下長大,對失散的姐妹不僅不歡迎、不友愛,還冷嘲熱諷、尖酸刻薄,這是你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氣量嗎?庶出就是庶出,永遠也變不成鳳凰。”這番話尖刻得很,眾多閨秀、貴女都驚詫於好脾氣的沈瑤環也會說出這種攻擊力強的話。雲露氣得攥緊拳頭,恨不得把沈瑤環的嘴巴撕爛。“二妹,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只要你開心舒心,你要我做什麼都行。”雲嫋嫋輕聲道,一副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的神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要你把太尉府長女的位置還給我!”雲露疾言厲色道,又凌厲又霸道。其實,她想說的是,把太尉府嫡長女的身份還給我!大夫人生的雲嫋嫋不回來,她雲露就是理所當然的長女,又深得祖母的寵愛,府裡上下都視她為嫡出。這十幾年來,她仗著祖母的疼愛在府裡橫行霸道,根深蒂固地認定自己就是大燕國四大世家之一太尉府的嫡長女。她的身軀裡流著皇室的血液,是名門閨秀裡最尊貴的閨秀。現在,雲嫋嫋這個真正的嫡長女回來了,她雲露就要靠邊站,要讓出位置,要失去所有,這教她如何甘心?她如何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事實?她還沒想到辦法解決自己的困境,不過總有一日她會想到的!眾人聽了她這句話,熱議如潮水般湧開。雲嫋嫋咬著下唇,委屈,傷心,一雙無辜的杏眸盈著珠淚,長睫顫顫,我見猶憐。沈瑤環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你膽敢當著你父親、你祖母的面說這樣的話嗎?你就會欺負弱小,你有膽量就去跟你父親說!”世上竟有這樣可怕、可恨的人!雲嫋嫋感激不已,雖然她和沈瑤環是 嫉恨練完劍法,蘭卿曉和劉嵐徹前往紫宸殿,卻在半途遇到燕王,只好一道前來。走著走著,她忽然覺得有一道熾熱的目光盯著自己,這種感覺很奇怪,幾乎是下意識的。很快,她發現大殿前站著兩位姑娘,那目光便是來自其中一位姑娘。沈瑤環身旁的那位姑娘是誰?也是名門閨秀嗎?雲嫋嫋、沈瑤環上前幾步,福身行禮,異口同聲道:“臣女拜見燕王殿下、大將軍。”蘭卿曉低著頭,略略屈身,算是行了個簡單的禮。劉嵐徹爽朗地笑,“原來是沈大小姐。這位姑娘是……”雲嫋嫋並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而是看向燕王,眉目如畫,柔聲款款,“半年多不見,殿下可好?”他有點驚奇,為什麼這位姑娘專門問候燕王?莫非她是燕王的某枝桃花?燕南錚的神色依然淡漠,不過柔和了一點點,“本王甚好。你哪日回來的?”“清婉回帝京已有五日。未能前去給殿下請安,清婉慚愧。”雲嫋嫋的聲音很好聽,似春日柳樹枝梢的鶯啼清脆,如秋日山澗旁的冷泉叮咚,悅耳得令人心醉。原本,她想著在宮裡遇見燕王,讓燕王看見最好的狀態、最美的自己,爾後她和他親切的敘舊,一切水到渠成,溫情而妥帖……這是她對他們小別重逢的設想,更是期待,卻沒想到,相見的場景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