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風從頭頂飛過,從指尖劃過,從臉頰掠過,一陣陣寒意入侵身軀,她感覺如墜冰窖一般……青黃兩色的樹木倒了,陰霾的長空傾斜過來,地面似乎也往上翹起……怎麼會這樣?天地玄黃,她軟軟地倒下……這時,一人疾步飛奔而來,一支有力的臂膀攬住她,把她護在懷裡。蘭卿曉無神的眸子微睜,一絲天光裡看見一張封存在記憶深處的雪顏,熟悉而又陌生。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她竟然在青天白日看見燕王,是病了才產生幻覺吧。澄澈的眸子徹底闔上,手臂軟軟地垂落。“卿卿……”燕南錚擔憂地叫著,摸摸她的額頭,這麼燙!還沒康復跑出來做什麼?劉嵐徹呢?不是守著她、照顧她嗎?怎麼讓她一人跑出來吹風?他抱起她,往太醫院飛奔。雖然他想把她抱回存墨閣,把她藏起來,可是太醫院是最好的去處,太醫可以就近醫治她。回到她先前住的那間廂房,燕南錚安頓好她,鬼見愁也叫來太醫了。太醫面色沉重,“殿下,這姑娘又發高熱,病情反覆,只怕不是一兩日可以康復。”心裡卻嘀咕,這姑娘不是在這裡靜養嗎?什麼時候偷跑出去的?劉大將軍怎麼不見了?為什麼變成燕王殿下?真真不可思議。“無論如何要治好她,速速去煎藥。”燕南錚沉聲吩咐。“下官這就去。”太醫摸不著頭腦,去了。“屬下去外面看著。”鬼見愁換了一盆清水,爾後退出去,守在外面望風。燕南錚把布巾擰乾,擱在她的額頭,爾後握著她燙熱的小手,默默地凝視她。蘭卿曉睡得很沉,眉心微蹙,許是高熱讓她難受、不適。他多麼希望代她承受病痛的折磨,恨不得她像以往那樣戲弄、折辱他,也不願她備受病痛的侵襲。這一個月來,他不敢見她,也不想來見她,心卻被她盤踞,整個腦子也充滿了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每當午夜夢迴,他總會想起他們曾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總會想起那些或快樂、或惱怒、或銷魂的片段,而現在,她形容憔悴,氣色很差,瘦了一大圈,那腰肢纖細得他一雙手就能握過來。心,悶悶地疼,疼惜得抽痛。燕南錚眨眨眼,長睫遮掩了所有心事,一雙桃花眸氤氳著霧氣。過了片刻,他把布巾浸了水,再擰乾,敷在她的額頭。他默默地凝視她,好似永遠也看不夠,只想永遠這麼下去,直至天荒地老。鬼見愁送來煎好的湯藥,燕南錚把她抱起來,把湯藥灌下去。然而,餵了一勺,卻有一半流出來。他連忙擦拭她嘴角、衣襟上的藥汁,又餵了一勺,還是這樣,他有點氣餒。湯藥不進,如何是好?鬼見愁提議道:“殿下,不如屬下去問問太醫。”燕南錚低沉道:“不必。”說罷,他把卿卿扶著躺下來,接著喝了一口湯藥,慢慢俯首去吻她。“殿下,不可!萬一你也染了風寒……”鬼見愁吃驚,但見殿下根本不聽,就這樣把藥喂進她的嘴裡,不讓藥水流出來。餵了一口,燕南錚又喝了一口,鬼見愁不好意思再看,轉過身去。雖然湯藥又苦又澀,但燕南錚全無感覺,只想著卿卿儘快好起來。當碰觸到她柔軟微涼的唇瓣,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當苦澀的藥汁混合著她的甜香,他想永遠沉溺下去;當她暖暖的幽香繚繞在鼻端,他四肢百骸的血脈疾速奔湧,熱浪滔滔……他險些失控,險些吞噬了她的柔唇。身體的誠實,意味著理智的痛楚。她已經不屬於他,他不能趁人之危,不能在她毫無神智的時候輕薄她。這樣的認知,讓他心灰意冷、百般苦楚。總算喂完一碗湯藥,鬼見愁拿著藥碗退出去,搖頭嘆息。燕南錚擦拭她唇角殘留的藥汁,忍不住在她的眸心落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蘭卿曉眉心微蹙,偶爾長睫輕顫,好像快醒了。他猶豫著是不是立即離開,這時,外面傳來一道驕橫的喝聲:“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兒?”他認得這道聲音,是瑤華郡主。“郡主不能進去。”鬼見愁冷漠道。“裡面的人是繡娘卿卿,本郡主為什麼不能進去?讓開!”瑤華郡主厲聲怒喝,想當然地認定他是劉大將軍安排守在這兒的人。鬼見愁站在門口,堅定不移,任憑她怎麼推、怎麼打、怎麼恐嚇,他都不動一下。瑤華郡主氣瘋了,朝房內叫道:“徹哥哥,你快出來,這人不讓我進去!”燕南錚開門出去,面龐冷若冰霜,似有不悅。她愣住,裡面的人不是徹哥哥,居然是九皇叔?方才醫工說那繡娘在這兒養病呀,為什麼九皇叔會在這兒?哦對了,九皇叔的確與那繡娘有點交情。那個賤人究竟用了什麼妖術,不僅把徹哥哥迷得鬼迷心竅,還勾搭九皇叔! 夢見燕王燕南錚黑眸清明,淡漠地問:“你來做什麼?”瑤華郡主天不怕地不怕,連父王老爹都不怕,以前畏懼的只有劉太后和燕王,現在因為喜歡劉嵐徹,才怕他動怒。此時,她見九皇叔神色冰冷,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卿卿病了,我來看看她。九皇叔怎麼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