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之後,劉嵐徹的俊顏洋溢著純澈的笑,“卿卿,你肯定出了汗,我給你擦身。”蘭卿曉連忙搖頭,“奴婢自己來就行。”墨九笑道:“清粥熬好了,屬下去端來。”劉嵐徹把布巾擰乾,遞給她,爾後背過身去,“好了告訴我。”她先擦臉,再擦手臂、身子,布巾溼水數次才擦完。而他不厭其煩地為她浸溼布巾、再擰乾,一直背對著她,十足的正人君子範兒。不是不感動,而是太過感動,無以回報。她決定,從這一刻起,她會把他當作好朋友,坦誠相待的好朋友。墨九端著一鍋粥和四碟小菜進來,“公子,可以進膳了。”劉嵐徹親自佈菜,笑道:“餓了吧,吃一碗粥。眼下你只能吃清淡的,待你痊癒了,我帶你去大吃一頓。”蘭卿曉看見他也坐下來一起吃,詫異地問:“你也吃這些清淡的粥菜?”“我陪你一起吃,這樣你才吃得香。”他笑得劍眉彎彎,笑容那麼的純粹明亮。“嗯。”她的鼻子酸酸的,咽喉好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說不出話來。這四樣小菜雖然味道清淡,但味道蠻好的,她胃口不錯,吃了兩碗清粥,剩下的粥被他吃光了。墨九收拾了餐碟退出去,劉嵐徹開啟窗扇透透氣,讓房裡的飯菜之氣散去,溫潤道:“稍後再吃一碗湯藥,明日會好些的。”蘭卿曉覺得清爽些了,但額角還是有點疼,精神頭不濟,於是躺下來。希望明日就能好起來,不然那雙面繡的繡畫真的繡不完了。他剛要回身,忽然望見不遠處的昏黃光影下站著一人,那抹暗影軒昂挺拔,好似黑暗天地裡的一尊石像,經歷了風風雨雨,無悲無喜,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撼動他一分一毫。燕王!即使化成灰,劉嵐徹也認得那抹暗影。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的,的確是燕南錚。他站在繁花碧樹下,站在冷涼夜風裡,站在孤冷沉鬱的夜色裡,好似可以望見那房裡的人在做什麼、在說什麼。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好似隔著千重碧樹屏障,萬丈極地深淵,隔著人心的猜忌、冷暖與絕望,只為那虛幻、空寂的一眼。劉嵐徹本想開窗一會兒就關上,現在改變了主意,多開一會兒。“大將軍,今夜你在相鄰的廂房就寢嗎?”蘭卿曉一時睡不著,找了個話題。“你無需擔心我,我在哪裡休息都行。”他又看了一眼,燕王那小兔崽子還在那裡,想必燕王聽聞卿卿病了,這才過來的。“奴婢沒什麼了,其實你可以出宮回府……”她心裡不安,不想欠他太多。“高熱會反覆的,今夜我守著你。”劉嵐徹眉宇含笑,宛若水光搖曳,“倘若病情反覆,那就麻煩了。因此我會陪著你,直至你康復為止。”“可是,奴婢不想欠你太多,更不想瑤華郡主、凌大人誤會……”“那些事,你無需費心。”他挑眉一笑,“我招惹的桃花,會一一掐掉。”只留一株桃花,那便是她,卿卿。他又走到窗前,望那邊望去,燕王依然站在那兒,堅定不移,好似一株已經生根發芽的大樹,無法挪移。燕南錚不知道卿卿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不知道她和劉嵐徹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只知道站在這兒,即使什麼都不做,也離她近一些,會欣慰一些。即使望不見,他也要站在這兒,陪著她。鬼見愁為殿下著急,提議道:“殿下擔心卿卿姑娘,何不去看看她?” 以口喂藥鬼見愁等了片刻,沒有等到殿下的回答。燕南錚靜靜地凝望,好似從遠古洪荒時代就已經佇立在這裡,直至今夜,不曾移動過一分,就連呼吸也消失在夜風裡。鬼見愁無聲地嘆氣,這一個月來,殿下和卿卿姑娘沒有見過面,殿下好像也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然而,殿下每次去存墨閣看書,總是到很晚才出宮,總是在出宮之前去針工局,總是在針工局的附近遙遙望著那個深夜裡依然亮著昏黃燭火的房間,總是靜靜地凝望半個時辰才會離去。他不知道殿下究竟在想什麼,不知道殿下為什麼不找卿卿姑娘解釋清楚,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已經放下這段情緣,只在心裡為殿下惋惜。即使做錯了,殿下也可以補償的嘛。星月暗淡,夜風冷涼,風勢漸大,掠起燕南錚的廣袂,飛卷如黑紫的冷焰。昏光暗影裡,冷峻的雪顏孤寂而沉默。太醫院後院的廂房裡,燭火搖曳,劉嵐徹坐在床邊默默地凝視卿卿,服了藥,藥勁上來,她昏昏地睡著,兩排長睫投下小小的鴉青,似捲簾遮掩了她的心事。他溫柔地微笑,這樣守在她身邊,這樣看著她寧靜如夜合花的睡顏,這樣握著她的小手,他已經心滿意足。直至睡意來襲,他才趴下來睡過去。翌日,蘭卿曉覺得清爽了不少,吃了粥,服了藥,就想著回針工局趕繡活。劉嵐徹請來昨日那位太醫給她把脈,太醫把脈之後道:“大將軍,之前這姑娘累壞了,身子還虛,最好靜養兩三日。倘若今日不再高熱,明日可以吃點好的,滋補身子。”“那開點溫補的藥給卿卿補補身子。”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