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總管帶著僕人跟在後面,燕南錚快步走來,豔豔金燦的日光籠了他一身,使得他華紫的錦袍縈繞著淡淡的金芒,更顯華貴無匹。然而,他氣質如冰雪,清貴玉雅,跟這一襲紫衣格格不入。奇怪的是,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可笑,反而見到他的人都會覺得,他與生俱來就是應該穿紫衣,就是應該這樣的,五分華貴之彩,五分冰雪之質。那些女子更加瘋狂,如痴如醉,果然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盛世美顏!他長身玉立,雪顏一片疏離冰冷,“還不鬆手?”眾女又陶醉在這流泉一般的聲音裡,紛紛做捧心狀。福寧公主、瑤華郡主好似懼於他寒涼的眼神,訥訥地鬆了手。蘭卿曉終於得到自由,踉蹌了兩步才站穩,雙臂真的痛死了,耷拉晃盪著,苦不堪言。素月立即過來扶著她,關心地問:“卿姐姐,你還好嗎?”她輕輕點頭,眉心緊蹙。“本王不管你們為什麼爭吵、打架,現在你們要麼回去,要麼去客房更衣,莫在本王府裡丟人現眼。”燕南錚清冷道,語宣告明沒有殺氣,卻讓人不寒而慄。“九皇叔,我……還不想回宮……”福寧公主囁嚅道,“我想要她給我修補新衣。”“九皇叔,這才午時,百花詩會還沒結束呢,我也……要她給我修補新衣……”瑤華郡主立即道。“鬧夠了沒?”燕南錚微惱,“更衣後,把衣裳送去香雪坊修補!”眾女的臉蛋紛紛冒出粉紅泡泡:燕王殿下的氣場太強大了,一來就震住福寧公主和瑤華郡主!要嫁,就要嫁給這樣完美的男子!福寧公主、瑤華郡主不敢有異議,卻對視一眼,猜到彼此的心思:不服輸!不會善罷甘休!一個閨秀輕聲道:“香雪坊出售衣裳後,一概不予修補。”蘭卿曉眼珠一轉,道:“殿下,奴婢的手臂好像脫臼了……奴婢的手臂好了之後,可以為公主殿下和郡主修補新衣。”燕南錚看她一眼,她這麼不知死活,這麼想得罪福寧公主和瑤華郡主,他居然想著救她,真是腦子進水了。不過,她急著攬下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兒,莫非是想攀上她們當中的一人,藉此逃離他的掌控、離開燕王府?……蘭卿曉不知道燕王有沒有看穿自己的心思,不過只能試一試了。燕王府不是久留之地,他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殺她滅口,懲戒她。再留在這裡,她的小命要玩完了。福寧公主和瑤華郡主更衣後,把那身新衣交給她修補。她的雙臂脫臼了,不過府醫矯正過以後就沒事了。她對她們說:“承蒙公主殿下、郡主看得起奴婢,奴婢定會竭盡全力修補新衣。不知公主殿下、郡主對修補有什麼要求?”福寧公主道:“只有一個要求:快,越快越好!”瑤華郡主道:“明日本郡主就要穿,你務必在明日早間之前修好新衣。”“公主殿下,郡主,奴婢會竭盡全力,不過修補費時,無法一蹴而就。兩日後,公主殿下、郡主來取衣。”蘭卿曉不卑不亢道。“兩日?要這麼久?”福寧公主和瑤華郡主再次不約而同地尖叫。“郡主的王府有繡工精湛的繡娘,針工局的繡娘更是沒得說,郡主、公主殿下大可把新衣交給那些繡娘修補。若要奴婢修補,就要兩日。”“你好大的膽子!”福寧公主怒指蘭卿曉。“好,兩日就兩日。若你修補得不好,本郡主會把你大卸八塊。”瑤華郡主威脅道。福寧公主聞言,也不再多說,拂袖離去。素月見兩尊大佛都走了,憂心忡忡道:“卿姐姐,你傻了嗎?你怎麼攬了這要命的活兒?這兩位小祖宗不好伺候,旁人躲都來不及,你倒好,硬是往上湊。”蘭卿曉把兩身新衣掛在木架上,“我自有分寸。”素月嘆氣,“我幫你吧。”蘭卿曉搖頭,“不用了,我應付得來。”“我知道,你是擔心修補得不好,兩位小祖宗動怒,會一併處置我。你不想連累我。”“知道就好。對了,修補的絲線要和衣裳上的繡線一樣才行,麻煩你去一趟香雪坊,跟香雪坊買一些繡線。對了,請徐總管找個人帶你去,我擔心香雪坊不會輕易地把繡線賣給我們。”“你想得真周到。香雪坊是帝京最大、最有名的綢緞莊,每年、每季設計的成衣也最受歡迎,幾乎所有貴女都在香雪坊買新衣,以穿著香雪坊的新衣為傲。還有,香雪坊的老闆香公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不少閨閣女子思慕他,想嫁給他呢。不過他一向戴著銀色面具,很少去香雪坊的鋪子。”“那這次你可以去香雪坊撞大運了。”蘭卿曉笑道。“說什麼呢?我又不喜歡香公子。”素月含笑瞪她一眼。二人笑鬧一陣,素月離府去香雪坊,蘭卿曉一邊吃糕點一邊研究著如何修補這兩身新衣。這時,一個太監來傳話,殿下要她去書房一趟。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書房,看見燕王站在博古架前,好像在找書,她行了一禮。燕南錚轉身坐在書案前,“你覺得你能讓福寧公主和瑤華郡主滿意?”“奴婢會竭盡全力。”蘭卿曉眸光低垂,暗暗思忖,他真的瞧出她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