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化覆蓋率很高的區域,空氣裡沒有厚重的汙染氣息,可以勉強算得上乾淨。大口吸氣,敞開的肺葉,經歷了病毒的洗禮,才將煥發了活力,變得敏感起來,竟然可以捕捉到空氣裡的粗糙。今年的上京,雨水錯過了暮春的時節,眼看盛夏臨近,燥熱即將來襲。彷彿,大夢初醒,噩夢又至。身後有腳步聲,不用回頭,是易昀熟悉的走路方式。“如果你需要一種方式發洩,這個可以拿去。”易昀很少看李恩澤吸菸,他永遠都是得體的舉止。搖了搖頭,易昀不需要透過放毒來麻痺自己。清醒的苦,苦完也就過了。藏在安慰劑裡的疼痛,醉醒之後,是洪水猛獸。“如果我說,以她的病情,無外乎也就是今年年底前的事。與其看著她被病痛折磨得……這種方式,走得沒什麼痛苦,你會不會感到好受一點。”打火機點亮暗夜,焦油的味道隨風散開。原來,李恩澤也會有情緒。“負責喪葬的人說,她的兩隻手送到堂裡來之前,一直攥成拳。迷信的說法,是還有放不下的事的意思。”易昀緩了緩,她已經徹底退燒了,只是胸口仍然悶得生痛。如果意外她不能阻止,那起碼她可以看到高盛熙最後一面,哪怕聽她再說一個字。只是,和高盛熙比,易昀太看重她自己,彷彿這個世界生來就該圍繞她一人旋轉。她在心裡的黑暗角落裡,一直把高盛熙預設為自己的傭人吧。隨叫隨到,樣樣好使,所以毫不珍惜和在意。只看得見自己的情緒,根本無視身邊最親密之人的變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她的病情?”“一個月以前,已經擴散到全身後。”李恩澤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煙霧和黑夜掩蓋了男人的心境,“也難為她能想到和那女記者演這麼一齣戲,其實只想騙過張聞之來著,她沒打算瞞你。只是按照她的計劃,應該會拖到最後關頭,逼你不得不接受現實。”“好厲害的丫頭啊!”最初的診斷報告,張聞之一定看了無數遍,才確認了化驗結果是否有問題。易昀隨後的追查無疑是殺了個回馬槍,卻也被高盛熙預見在計劃裡。張聞之蠢,什麼事都聽高盛熙的話。可是易昀的行動,高盛熙也能算得精準。細思極恐的細節,想到就讓易昀已經被自責割得血肉模糊的心,無疑像是被浸泡進了鹽水一樣,痛到沒有知覺。“李恩澤,培養出了這麼優秀的徒弟,你是不是該感到驕傲啊?”挖苦的話扔給別人,其實是紮在自己心裡。這麼多年,易昀看上去的遊刃有餘,若不是因為有了高盛熙在背後的默默守護和支援,她那來自欺欺人的根據?易昀總是自我安慰,她的逃避可以培養高盛熙的能力,現在自食其果,真是又一場黑色幽默的諷刺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