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字字句句都帶了道德高地的指責。她的臉有些漲紅,像是想替自己辯解什麼,卻三言兩語被他扣下來的帽子說得無地自容。詹臺在心中冷笑數聲,對那個道貌岸然能言善道的男子充滿了鄙夷。可是她卻到底被他說動了,倔強地咬著唇,衝他道了歉。他們要離開之前,她偷偷拉住詹臺,塞給了他一沓錢:“你拿著。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她低下頭,繼續說,“如果孩子救不回來,剩下的錢…就留在醫院吧。”說完,她抬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又抿著唇搖了搖頭:“不,如果還有剩下的錢,給你買件衣服吧。”他此時形容落魄,看起來就像個邋遢的小叫花。羞愧感驀地湧了上來,他在她面前張口結舌。不遠處的高大男子不耐煩地催促著她,她轉身追上那人,卻在離開之前抱歉地衝詹臺笑笑,唇角梨渦若隱若現。她的善意不能被欣賞和感知,是最大的褻瀆。憐惜與慨嘆油然而生,詹臺深深深深地遺憾。五年後的洪崖洞,已成少年的詹臺,再一次遇到她。隔著五年的時間,她褪去了嬰兒肥,剪掉了捲曲的長髮,她穿著黑色衣褲,帶著滿身的蕭瑟和冷硬。像一個仇恨的寡婦一樣,坐在他的面前。十分眼熟,但是苦思冥想,他始終難以回憶起來,直到他抱著疑慮,第一次帶她去見了童道婆。“存善念有大愛。”她這樣誇他,衝著他讚許地笑了笑,唇角若隱若現的梨渦,卻像是轟鳴的雷點撞進了他的心底,勾起了他心底所有的旖念和不甘。五年時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家人又都去了哪裡?為何會從一個善良質樸的普通人家好姑娘,淪落到了三教九流的江湖之中,還搖身一變,頂著“陰山十方”妖女的名頭?詹臺不能放手,也不願放手。童道婆的警告被他拋諸腦後,從此天長水闊,他處處相尋。她曾經一次又一次懷疑地問他,你到底喜歡我些什麼?他雲淡風輕地笑著自嘲,說:“喜歡你漂亮唄。”可是同樣的容顏,是陸幼卿眼中的戰利品,帶給她兩年的苦痛和無盡的傷害。在詹臺的眼中,所謂美貌,不過是她抱歉又嬌憨地回眸一笑,唇邊若隱若現梨渦兩點。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初遇時的堅持與傾心,早在五年前就埋下蹤跡。方嵐真正的愛情和幸福,原來來自於她早已忘卻的,五年前的一點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