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空中,彷彿裡面套了個看不見的人影一樣,肩膀處微微一抖,衣袖自空中抬起,像右手中攥了一把扇子一樣。底下的裙襬也在一顛一顛地擺動,每每邁出三步,又往回退了一步。身姿輕盈又曼妙,隨著音樂的節拍和鼓點的節奏搖曳。一個看不見的人,套著血紅色的戲服,唱著《劉海砍樵》。裙襬經過,盡皆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在戲臺之上蜿蜒,猙獰的蟒蛇一般。散在地上的血痕像是螞蟻一樣慢慢匯聚在一起,點滴涓流漸漸凝結,終於在戲服之下組成了一朵猩紅色的杜鵑花。與出現在公交車上的那朵一模一樣。方嵐仍在目不轉睛盯著戲臺中央渾然忘我的戲服,詹臺卻漸漸定下心神,蹲下身子。他的動作溫柔和緩,像是生怕驚擾了沉浸在《劉海砍樵》中的戲服,極慢極輕地伸手,從揹包裡掏出了白骨梨壎。他們這次遇到的既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煞。鬼衣面帛,鬼帛煞。煞,便是氣。只聞其聲不見其物的煞氣。要破煞氣也很簡單,他手裡現成便有一物,正是陰山十方傳教聖器——白骨梨壎。壎為古樂,甘陝豫一帶都很常見。一般市面上見到的壎,都是陶製竹製,但白骨梨壎是人骨所制,陰氣深重法力強大,既可破煞,又可致幻。這個法器陰毒就在於致幻,只需要輕輕吹響,便能製造幻景,可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破敵。詹臺並不常用,平時收在匣子裡,怕暴露了身份輕易也不敢示人。此時事出緊急,要破煞氣,便只能吹響白骨梨壎。可是白骨梨壎製造幻景,不知方嵐是否能夠應對的了。詹臺猶豫幾秒,來不及與方嵐知會,此時眼見臺上鬼帛煞動作愈發得心應手,便只能遠遠以眼神示意她,希望她早做防備。詹臺抬起左手,將白骨梨壎舉到唇邊幽幽吹響,樂聲低沉悠遠,似江河滔滔,似殘陽斜照,愴然又蒼茫的壎樂霎時壓過纏綿悱惻的情歌吟唱,空空蕩蕩的戲臺當中只有壎聲入耳直擊心間。鬼帛煞沒了音樂,舞步瞬間凌亂起來。壎聲如劍一般自戲服當中穿過,血紅色的戲服透出了星星點點的光孔,片刻之後漏了氣的氣球一樣倒在了戲臺正中,再沒了動靜。詹臺鬆一口氣,轉過頭來,卻看見方嵐臉朝下倒在燈閘的旁邊。 四方坪你有沒有,一個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