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臺比方嵐鎮定:“無論動機是什麼,活人總比死人更有跡可循。”“你還記得我說的嗎?屍塊被分割得十分平整,兇手極有可能是醫生或者護士。”詹臺說,“我猜,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這間醫院的醫生。”兇手在醫院裡,正是曾經接觸過林愫的醫生。醫生,所以可以獲取林愫絕對的信任,絲毫不被懷疑。不但得到了林愫的信任,還可以光明正大探聽林愫家中的情況,時時得知一星半點詹臺的近況。產檢的時候適時的關心,不經意間出口的問題,任誰也不會多想,任誰也不會無端地懷疑。甚至,就連林愫失蹤的那天上午。“我們都說,林愫姐就算是懷孕,也不可能遲鈍到危險迫在眼前也沒有發現。但是,如果危險來自於時常關懷她,和她產檢的醫生呢?”“他們在電梯中相遇,林愫對她毫無防備…接下來的一切,不是都順理成章了嗎?”詹臺再不猶豫,一面掏出手機打給宋書明,一面吩咐老李立刻排查醫院裡行跡可疑的醫護人員。老李的確查到了一個人。“林愫產檢建檔之後,接觸過的所有醫生約有四位,其中b超醫生有兩位。”老李說,“護士更多,還在慢慢排查。”“但是有一件事,我覺得你可能想知道。”“故事,到莫名失智的林愫,和潦草離職的於醫生,樁樁件件都不符合常理。詹臺卻比方嵐顯得輕鬆,聽到老李所說,指尖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桌面,思索許久他才轉過頭來,卻剛巧看到方嵐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由失笑,攬了她的肩頭。“無妨,先看看這個於明醫生的失蹤,到底和案件有沒有關係。”於明醫生離職前的辦公室就在樓上,原本桌面上的東西被收拾了一個紙箱子,放在他的桌下。老李要來了紙箱,也不往別處去,就在太平間中找了塊空出來的臺子,和詹臺一起開啟。文具紙筆,沒有什麼值得稀奇的。詹臺卻慢慢從中挑出一個空了的眼鏡盒,放在桌子中間。“有生辰八字,有曾用過的東西,姑且一試吧。”他微微點頭,從身後的揹包裡取出一個羅盤,衝方嵐勾唇笑了笑:“問林愫姐借了些裝備,也好試試自己有沒有進步。”問米需要兩手,卜一卦算生死倒不是不可為。他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決斷,此時作法不過為了求個心安。於明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紙符上,眨眼片刻便燃起一簇火光,飄散的紙灰落在暗黃色的卦盤上,像一場微縮的小型葬禮。符灰被他擦在指尖,羅盤上兩根銅針,順著他指尖所到微微顫動,四散的紙灰像有了生命,分明四周寂靜無風,卻在羅盤上來回跳躍。三人原本便在置放冰櫃的太平間中,此時更覺得寒意難耐。老李往方嵐身邊縮了縮,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偏要選這個地方來問米…我們就該去外面等著他才是。”方嵐輕笑,沒有介面,目光卻凝在詹臺身後。他左臂受傷,只有右手得用,以指尖代筆,在羅盤上驗算。她和老李在冷氣十足的太平間裡凍得哆嗦,詹臺深藍色的短袖中央,卻出現點滴深色的印漬,竟是他背心沁出了汗水。詹臺回過頭,對上她擔憂的目光,心裡一暖。他心中的猜想愈發得到證實,衝老李搖頭說:“…你們立案吧。”“於明死了…一個多月前。”方嵐大駭:“兇手死了?”話音剛出口,又覺得不對。一個多月前,算起來甚至是網上三個新更的章節釋出之前。於明是醫生,又是他們推測出來的兇手,若是於明死在一個多月前,又是怎麼做到釋出章節,又是怎樣做到殺人分屍,又是怎樣接觸到林愫,給了她一片帶煞的血衣提供線索?可是…如果於明不是兇手,也不可能是受害人啊!節中出現的屍塊,早在民康衚衕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做過屍檢,dna結果顯示得清清楚楚,那一截拼接成斷手的屍塊來源,分明是一位女性啊!受害人是女人,失蹤並死亡的於明醫生卻是男人。難道…難道有兩位受害人?一位已經被分屍棄屍,而另外一位失蹤的於明的屍體,卻並沒有被發現?那麼,這兩具屍體,到底又去了哪裡呢?“兇手是醫生,醫生卻死了?”老李喃喃地問。詹臺垂眸,眼睛精光一閃,輕聲道:“不,兇手不是醫生。”方嵐疑惑:“可你說,屍塊被分割得整齊,應當是有醫護經驗的人做的。”詹臺頷首:“兇手不是醫生,可是分屍的那個人,是醫生。”方嵐幾乎要被詹臺的邏輯逼到崩潰:“怎麼可能?於明醫生死於一個多月前,而碎屍發現至今尚不足一個星期,他是怎麼可能做到自己死了還能替別人分屍的?”詹臺果斷打斷她:“我們從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查到現在,越查越亂,處處都是矛盾,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的設定就錯得離譜。失蹤的於明醫生,死在了一個多月前。之後不久,網上出現了林愫和宋書明的故事。兩週之後,斷手碎屍塊被發現的場景被髮布在了網上。這之後,隔了一週多的時間,民康衚衕前果然出現了一袋碎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