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跪得那麼直幹什麼,”凌子筠心疼地伸手拉他,“怎麼這麼不懂變通的?”“懂啊,”齊謹逸笑笑,“不過本來就是我做錯事,傷了他們的心,該罰的。”凌子筠瞪著他:“你做錯什麼事,我跟你又沒有血緣關係,性取向不同又不是錯!”“有些對錯不僅僅是靠自己的認知來分的,”齊謹逸揉揉他的頭髮,“不管我自己怎麼想,傷了他們的心都是事實,不過是跪一個鐘頭,說是自欺欺人也好,換個心安理得咯。”未定型的世界觀爭不過定了型的世界觀,凌子筠悶悶地垂下頭去,也直直地跪好身體。“講我小時候的故事給你聽好不好?”看小孩不高興,齊謹逸拉他聊天,“我小時候總是調皮,掀女生裙子,打同班的小朋友,整天都被拖來這裡罰跪,那時候好慘,要被藤條抽,還要跪得很正不能動,動一下就加多十分鐘。”凌子筠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仍抿著嘴不說話。“我那個時候好氣,看著這些佛像,覺得又假又虛偽,心裡在想——”他扮出奶聲奶氣的聲音,“——如果真的有菩薩,菩薩又那麼慈悲,為什麼看我被打都不來救我?”心裡的火氣消得很快,凌子筠握拳忍了忍,還是被他扮小孩的聲音逗笑,打了他一下:“一定是你太不乖,連菩薩都覺得你活該!”“是,”齊謹逸笑著擋下他軟綿綿的攻擊,做雙手合十狀,“所以呢,有一次被打完,我就哭著跟菩薩許願,說從今以後我會做一個乖小孩,菩薩一定要好好保佑我,不要讓我再被打,結果你猜怎麼樣,他們真的就不打我了,菩薩是不是好靈?”他真是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凌子筠笑出聲:“……哪是因為菩薩保佑……”“菩薩真的很靈的,”齊謹逸很肯定地說,稍稍壓低了一些聲音,“因為之後有一天晚上,我偷偷跑來佛堂,跪在這裡跟菩薩說,請他保佑我遇到一個可愛懂事又好看的男孩子,讓我可以跟他共度餘生——”他眼裡映著長明燈的火光,笑著牽起凌子筠的手:“——你看,現在我就來還願了啊。”~七夕番外~健身房裡充斥著汗水和荷爾蒙的味道,二十一歲的凌子筠戴著運動耳機,將手機架在器材前,眯眼看著螢幕裡三十一歲的齊謹逸,把“明天是七夕喔”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裡,面無表情地做著拉伸,聽他絮絮說著一些今日發生的瑣事。齊謹逸已經出了近一個星期的差,預計下週才能回來,雖說每天一有空都會開影片聊天,凌子筠還是覺得鬱悶不已——天高水遠,管不到他,誰知道他在國內做了些什麼。他跟齊謹逸在一起之後變得開朗不少,開始願意與人交際,讀大學時也接觸了一些圈子裡的人,認識了一些朋友,才發現圈內人大多數都穩定不下關係,甚至能小小聲說一句生活作風混亂。大家知道他有個在一起多年的男友,紛紛咋舌,旁敲側擊地打聽他男友的資訊,也總是起鬨讓他帶出來看看。他才不要,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見了之後就打他的主意,或是有哪個膚白貌美的botto會吸去他的注意。他把齊謹逸藏得嚴嚴實實,眾人見他這麼寶貝,就又開始吹風,叫他一定把男人看好,現身說法講述各樣偷吃案例,友誼提供翻找男人出軌線索的百種小妙招。他一開始都當笑話在聽,可聽得多了,難免會生出一種危機感紮在心裡。你看,眼下他就連七夕都不記得,提都不提一句。-國內已經快要天黑,齊謹逸鬆了領帶倒進沙發,一如既往地跟他撒嬌:“應酬好累,賺錢好辛苦。”凌子筠想細細盤問他應酬時都有見誰,又覺得這幅妒婦模樣太難看,氣悶地白他一眼:“賺那麼多錢幹什麼,又不是沒錢用。”齊謹逸笑他一聲不識人間疾苦,又故作感慨地嘆道:“還是吃曼玲軟飯輕鬆,什麼都不用做就有房住有飯吃有車坐。”兩人相遇時的誤會被他拿出來調侃,凌子筠羞憤又理虧,隔著幾個時區也不能飛過去打他,氣鼓鼓地把器材拉得一通亂響。一個高壯的英國人注意到了他這邊,多打量了他幾眼,走到他旁邊的器材上躺下,開始做臥推,凌子筠正生悶氣,沒注意到身邊的動靜,只看到螢幕裡的齊謹逸突然坐正了身子,表情有些微妙。捕捉到他臉上緊張的微表情,凌子筠心中一瞬警鈴大作,想起友人們說過的幾個故事,覺得這個畫面這個情節怎麼看都是要攤牌,沉下臉搶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齊謹逸被他問得一愣,一臉莫名:“……我回家的時候把車開過了限速?”見凌子筠表情更黑,他連忙解釋:“一點點而已!也沒有喝酒!”凌子筠正準備說些什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頭去看,那個英國人正用毛巾擦著臉側的汗,對他咧嘴一笑,自我介紹叫sa,問他健完身有沒有空一起去喝一杯。sa的表情很誠懇,笑著說他不是壞人,只是自己一個人很無聊,想約他吃一餐apertivo。少見如此單刀直入的英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