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回到大宅,他們進出都沒驚動管家,齊謹逸把車子停好熄了火,坐在副駕的小孩睡得很沉。他嘆了口氣,解開繫著凌子筠的安全帶,把他打橫抱出來。人體的形狀不規整,睡著了又不會配合,凌子筠身高將近一米八,抱在懷裡已經很勉強,還要儘量避開他身上的傷。他調整了一下動作,用腿把車門關上。凌家在建宅子的時候一定不會考慮到會有人需要抱著一個一米八的少年從側門走上二樓,迴廊很繞,大廳正中對開的兩道樓梯又有一道大彎,齊謹逸費了半條命去才把人安安穩穩送到床上,又替他脫掉鞋襪,除掉外套,再拉過被子給他蓋好。以為今日的親子體驗活動告一段落,他鬆口氣,準備回房洗澡休息,向熟睡的凌子筠道了晚安,正準備離開,手腕就被拉住了。“你裝睡?”齊謹逸有點生氣,輕輕拍小孩的臉,又見他眼睛還是閉著,嘴唇抿得很緊,睫毛微微顫動,眉毛也皺在一起。發現他是真的還沒醒,又睡得不舒服,齊謹逸暗暗笑罵他一句大少爺,乾脆把他叫醒:“阿筠,醒醒,起來換好衣服洗漱完再睡。”凌子筠被叫醒,眉頭皺得更緊,眼睛睜開沒幾秒又閉上:“……洗手檯有李施德林。”像是記得齊謹逸說過的話,他又把眼睛睜開了幾秒,強打精神說了一句:“我好睏,想要漱口睡覺。多謝。”之後又閉眼。“……”齊謹逸無言,認命地去他浴室拿來漱口水溼毛巾和空杯伺候大少爺洗漱,又幫他換睡衣,一切搞定後看錶已經快凌晨三點,不禁無奈。他已經懶得回房了,凌子筠的床亦是kgsize,沒什麼差別,便乾脆給自己整理出一個位置,半靠上床看手機。凌子筠感受到床墊下陷,帶著濃濃的藥油味翻過身來,半睜開眼看著他。床頭一盞暖黃的小夜燈照著齊謹逸側臉的輪廓,他身上只搭了一角被子,不似自己身上蓋的那般被掖得嚴實。齊謹逸以為凌子筠會說一些類似於“滾下我的床”之類的話,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聲音睏倦:“……洗手檯有李施德林。”----------------歌詞取自《狂潮》是他也是你和我 同相親相愛也相爭大家偶遇在人海 你我各留痕幾許歡與笑 多少愛和恨那狂潮捲起 燦爛又繽紛是苦也是甜美 人生的喜惡怎麼分大家各自尋找 你我心中印幾許哭與嘆 多少假與真讓狂潮起跌 混合愛和恨是他也是你和我 同悲歡喜惡過一生凌子筠睡得安穩,夢中有另一個人的懷抱、體溫和鼻息,暖得他連夢都很沉,睡得不知何時天光。近八點時他被生物鐘喚醒,發現自己睡大床一側,身邊空了一個位置。他揉著眼睛坐起身,扯起身上親膚的睡衣看了一眼,遲鈍地想起昨天留了齊謹逸在他房裡過夜。不知是因為曼玲的小白臉睡了自己的床,還是因為醒來沒見身邊有人,有種後知後覺的煩躁感伴隨起床氣漫上心頭。按鈴叫幫傭把早餐送入房內,他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並不想在早餐時間看見齊謹逸。“少爺,”幫傭把早餐在立架托盤上布開,“齊生早上有事出門了,說你醒了就看一下手機。”凌子筠微微一愣,謝過幫傭,卻沒心情去看放在桌上的手機,胡亂吃了幾口早餐,就心煩地起身去拿煙盒,等煙放在唇間,不知為何又不想點火,興意闌珊地把煙扔到地上。手機螢幕一亮,顯示有新訊息進來。凌子筠光腳踩在地毯上,跑去把手機拿起來,又不想點開看。電話鈴在下一秒響起,他看著手裡一震一震的機器,螢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在樂曲響到第三個小節的時候,他終於按了接聽。齊謹逸溫和的聲線透過電波在他耳邊問他早晨。“知道你不會聽話看資訊,”他那邊聽起來有點吵,有杯盤碰撞的聲響,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今天有點事,可能晚上才回來,你自己先敷一下藥,好不好?”“……”凌子筠捏著手機不回話,坐到豆袋沙發上,望著雪白的吊頂天花。那邊聽見了豆袋沙發的沙沙聲響,輕輕笑了一下:“你下午還要上課,不敷藥坐著不舒服的,聽話,晚上回來幫你敷藥,好不好啊?”凌子筠敷衍地應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他才懶得敷藥,反正都會自己好。齊謹逸那邊一聽就是在跟人喝早茶,什麼人,女人,蔣曼玲不過去法國幾個星期,他都心急!他正替曼玲生氣,又顯示有新訊息進來,他剛剛接完電話,沒按鎖屏,壓著氣順手點進了訊息頁面。三條未讀資訊。“我上午約阿嫂喝茶,先出門,你記得要敷藥。”“醒了嗎?”“晚上回來檢查:)”凌子筠沒有回覆,把手機甩到地毯上,整個人陷進豆袋沙發裡,像跌入一片流沙。手邊有一陣馨香飄來,他轉眼去看,桌上放著幫傭剛剛來換的鮮切花,那天引齊謹逸駐足的白花剛從花園裡被剪下,嬌嫩的花瓣上還帶著露水,微微顫動。他看著那花,不知想起了什麼,片刻後用腳把地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