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熱毛巾漸漸涼下來,他撤掉毛巾,手指撫上貼過齊謹逸掌心的臉頰,尋不見一絲餘溫。-齊謹逸洗漱完畢,倒在床上跟設計師約時間去檢查房子的裝修進度,好作調整。頭枕在鬆軟的羽毛枕裡,講沒兩句正事,思維稍一放鬆就想起了凌子筠。一想到這個名字,那隻在他心臟和大腦中作亂的蝴蝶又翩翩振起了翅膀,讓他亂了陣腳,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不似凌子筠那般自欺欺人糾結反覆,他一貫隨心,向自己承認自己的心意沒有半分難度,難的只是他不知道凌子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早已過了情思憂擾的年紀,成年人對待感情有成年人的方式,也有成年人才需要考慮的事。他鎖掉手機,手背搭在額上,細細想著凌家的現狀,蔣家的態度,自己在英國的產業……不管凌子筠想要什麼,真心如何,就如他說過的,人需要對自己的情緒負責,認清了自己的所求和真心,那麼不管結局如何,他都要盡力安排好一切事情。凌子筠想要陪伴,他就給他陪伴,凌子筠想要新鮮感,他就給他新鮮感,凌子筠想要安全感,他就給他安全感——如果凌子筠想要一個以後,他就給他一個以後。如果凌子筠不想要,那也有備無患。-腦中列出的事項被逐條理清,被壓下的睏意慢慢湧上來。清醒與夢境交接的時候,他的房門突然被開啟,一個人赤腳踩著地毯走過來,鑽進他的被子裡。齊謹逸在半夢半醒中翻過身去,凌子筠半撐著身子,俯身給了他一個甜薄荷牙膏的親吻,細聲道:“連晚安吻都沒有,服務這麼不到位。”閉著眼笑出聲,齊謹逸輕手輕腳地把他攬到懷裡,聞著他身上的藥味,沉沉入眠。看著身邊空了一塊的床鋪,齊謹逸開始懷疑凌子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他撩人的時候青澀羞赧奔放大膽,撩完了之後又臉皮薄得像紙,跑得比誰都快,一大早就遁去了學校,連招呼都不跟他打。齊謹逸坐起身,發覺手腕一陣痠痛,抬手才發現上面有一圈淡淡的青紫,又想起凌子筠抓著自己手腕,滾滾落淚的樣子。他倒回床上,拿過手機給凌子筠發訊息:“我睡醒了。你扔下我一個人:'(”明明沒什麼事可說,卻偏要找個由頭找別人說話,他笑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看那邊很快回訊息過來:“上次你也扔我一個人去跟阿嫂喝茶。賠我的; )”齊謹逸讀完資訊,幾乎能想象出凌子筠臉上涼涼嘲諷的表情,忍不住扶額笑出聲來。-洗漱過後換好衣服下樓,剛在桌前坐定,管家便遞了張帖子過來,說凌子筠今晚有一場酒會要參加。“酒會?”齊謹逸掃了一眼,把帖子合上還給管家,手指叩著桌沿,“曼玲還說了什麼?”“說如果您無事的話就請陪少爺同行。”管家讓幫傭把凌子筠的正裝拿出幾套來,讓齊謹逸幫忙參考。這種程度的酒會不過是找個場合,給年輕後生們提供一個熟識交流的機會罷了,按他的身份和輩分於理是不該出現的。看曼玲的意思,估計是想讓他去幫凌子筠撐場面。也不想他出國幾年,那些小輩怎麼還會認得他是誰,就連凌子筠一開始不都以為他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她讓我以什麼身份去,host,prooter還是ps one?”齊謹逸習慣性地去揉額角,幸好那酒會訂在自家酒店的宴會廳裡,不然他還要費心去問人要帖子,“好,知道了,我會看著他的。”他發訊息給設計師改了約見的時間,又把跟齊驍齊添約好見面的地點改為齊家大宅,替凌子筠選好衣服,跟管家交待了一聲,請他替自己保密行程,又說:“我回齊家取車,晚點會自己過去,不必派司機來接。”臨出門前他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幫傭正掛著熨燙的西服,想起自己也有一身同系列的相近款,心情愉悅地轉了轉掛在食指上的鑰匙。-“要做遮蓋?”齊添讀的是藝術,他攤開畫本,拿著只鉛筆在上面隨手亂畫,幾筆便勾出一個栩栩如生的齊謹逸,“你捨得啊?你當初不是為了那個林睿儀——”齊謹逸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跟凌子筠發訊息,那邊行文簡潔地告知了他自己晚上有酒會要參加,又閒閒寫了幾句上課很無聊,他回了個符號拼出的愛心過去,掌心裡的機器就沉寂了下來,沒有再回復。他鎖上螢幕,抬眼看向齊添,嘆了口氣。他當初弄錯了順序,先跟家裡出了櫃,才跟林睿儀講分手,之後很快又去了英國,搞到所有人都以為他為了林睿儀不顧一切,甚至不惜與家人翻臉遠走他鄉,如今解釋都解釋不清,說了也沒人信,只能有氣無力地說:“你都說了是當初咯,時代在進步嘛。”齊添嘖了一聲,嘲他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又問:“那你想好要做什麼圖案了沒?”“想好了就不用請你出山啦大設計師。”齊謹逸收起手機,想著該紋怎樣的圖案。他雖然沒心沒肺,也還做不出直接在代表林睿儀的l後面接上屬於凌子筠的g這種事,這樣對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