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放下望遠鏡:“現代社會,是資本的世界,他們才不管你人品怎麼樣,他們只看流量,看代言人的影響力,看這個人能給他們帶來多少錢。”男警員:“要我說,這娛樂圈得好好整治整治,什麼風氣這是。要紅也該是譚琳那樣,業務能力強,肯刻苦鑽研演技的明星。”提到譚琳,車裡沉默了一下。下午兩五鍾,蔣薇所在的廣告攝製組收工,乘車返回南泉市區。下午六點半,蔣薇從攝製組的車子上下來,沒帶助理,一個人往街邊咖啡廳走去。周莉提高警惕,同時給紀堯做了個彙報。蔣薇帶著大框墨鏡,黑色口罩,像所有當紅的明星一樣,把自己裹地嚴嚴實實的。她走到咖啡廳門口,開門進去。周莉叫兩個眼生的警察假扮情侶走進了咖啡廳,就坐在蔣薇後面的位置上。蔣薇點了杯咖啡,百無聊賴地坐著,時不時看一下時間,看起來在等人。終於在十分鐘之後,一個身穿淺藍色t恤,黑色鉛筆褲的女人走進咖啡廳,坐在了蔣薇對面。周莉拿著望遠鏡,看清楚了那女人的臉。她面容清麗,留著長長的馬尾,氣質孤冷絕豔,臉上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周莉飛快給紀堯作了個彙報:蔣薇約見的人是韓惜。別人不知道,但韓惜一進門就發現了,坐在蔣薇身後那兩個是警察,其中一個她還在市局見過。“去樓上吧,風景好。”韓惜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咖啡廳二樓去了,蔣薇跟著上了二樓。樓下假扮情侶警察不好再跟上去,只能作罷。周莉也沒再派新的人上去,不管她派誰,一眼就會被同在公安系統的韓惜識破。韓惜的做法也擺明了,不想被警察監聽。周莉不好進行下一步行動,只能等紀堯趕過來。韓惜點了杯橙汁,合上選單:“你約我來,是為什麼事?”她頓了一下,叫她的名字,“郭瑩。”已經很久沒人叫過這個名字了,郭瑩兩個字,一下子把兩人帶到了十九年前。一個是髒兮兮飯都吃不飽的瘦弱女孩,一個是趾高氣揚可以欺負孤兒院所有孩子的公主。眼前,瘦弱女孩蛻變成正義一方的法醫,眼裡的純真善良不曾退卻一二。高傲的公主變成了一個妖冶嗜血的女明星,眼底的骯髒和暗黑亦不曾退卻。蔣薇抿了口咖啡:“鄭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韓惜已經不像一開始在市局樓下被叫住時那般無措了。她已經知道,就算全身都陷進過去的黑暗中了,那個人也會朝她伸手,把她拉到陽光底下。蔣薇笑了一下:“聽說你現在叫韓惜,這名字不錯,比鄭七好聽。”孤兒院的孩子,除了郭瑩,所有人都姓鄭,名字則是不同的數字編號,先來的就叫鄭一,其次鄭二、鄭三……,要是其中某人被領養走了,則有新來的人替補上,韓惜的鄭七,就是個替補。韓惜前面那個叫鄭七的孩子,是被人販子帶走的,賣給了山區生不出孩子的一家人。那孩子的親生父母后來找到孤兒院,摸到了那家人那裡,卻發現孩子已經死了,據說是病死的,連個墳墓都沒有。他們這些孩子,哪裡算人,不過是一個噁心的姓氏,加上一串冰冷的數字罷了。韓惜被養父母領養之後的 韓惜不記得蔣薇什麼時候救過她。蔣薇說道:“你以為鄭宵那個人渣沒盯上過你嗎,有一回,他讓你往屋裡送煤炭,要不是我用碳火燙傷了你的臉,你以為你逃得掉?”她說完盯著韓惜的臉看了看:“好在沒給你留疤,不然真就可惜了這張臉了。”這段記憶韓惜是有的,她那時候以為郭瑩是無意中弄傷她的。但她還沒單純到認為郭瑩會那麼好心救她。韓惜看著蔣薇:“你那不是為了救我,是為了保你自己的地位。畢竟能吃飽飯,住溫暖的房間,不用被打罵關小黑屋,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的。”韓惜說得確實對,蔣薇笑了笑:“總之,我救了你,才使你不至於變成我這樣,所以你必須幫我找出那個人渣。”韓惜看著蔣薇,她臉上妝容依舊精緻,那張美麗的皮囊下,掩藏著無盡的恨。“郭瑩,一個人最後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個人的選擇導致的。你選擇過那種吃得飽穿得暖的生活,就要承受那人對你的……”韓惜始終沒能將侮辱和侵犯兩個詞說出口。蔣薇冷笑一聲,大聲說道:“你懂個屁。”她一把將桌上的咖啡杯子掀翻在地,她死死盯著韓惜,又像是在質問這個世界:“若你經歷過我所經歷過的一切,就不會這麼說了。”蔣薇的聲音尖銳刺耳,整個咖啡店的人都看了過來,服務生站在一旁不敢過來勸,似乎在等領導過來處理。韓惜沉默了一下,她看著眼前幾近歇斯底里的女人。她想起紀堯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感同身受,有些情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旁人可以揣摩,但無法完全代入。但韓惜一點也不同情蔣薇。不管她經歷過什麼,都不能成為她隨意禍害別人生命的理由。她抬頭說道:“蔣薇,自首吧。”蔣薇看著地上的咖啡杯子碎片,服務員過來收拾,默默將毀壞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