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父皇,此事都是兒臣一人所為,不關皇兄的事,求父皇給皇兄請太醫。”姜瑾欲掰開姜珩的手,想盡辦法也掰不開。姜珩吐的血,此時已經冷卻。氣息也漸漸沉寂下來。“父皇,兒臣知錯了——”“求你,求你——”“父皇——”姜瑾聲音徹底啞了。頭磕在長凳上,砰砰作響。“求你。”姜瑾看起來實在狼狽,粉雕玉琢的小皇子,額頭上一片血跡,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勁,看起來誠意十足。皇帝似乎動了惻隱之心,示意宮人停下來。“父皇,求你救救皇兄——”姜瑾仰頭看著皇帝,可憐巴巴。皇帝卻端著茶盞,潑在姜珩臉上。那杯茶早就變得冰冷無比。姜珩被這麼一潑,反而神智清醒了很多,一鬆手,兩人齊齊跌在地上。“看,這不救活了?”皇帝隨手把茶盞丟在地上。清脆的瓷器碎裂聲,讓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緊,齊齊跪地。“太子與瑾皇子御前失儀,罰跪祠堂,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出來。”“父皇,此事是我一人所為,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一個人跪祠堂足矣。”“哦?”皇帝猶疑了一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架勢。“看來還沒有長進,太子教化的不成功,繼續打。”皇帝示意宮人架起姜珩,把他壓在長凳上。再度提起棍子。姜珩一連又吐了幾口血。“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姜瑾跪在地上,拼命給皇帝磕頭。“父皇,我們去跪祠堂——”“父皇,我們這就去跪祠堂——”姜瑾要給姜珩擋住棍棒,讓宮人拉開。“兄長替罰是應該的,哪有你做弟弟的僭越的道理。”“這回只打十下,你自己數著。”姜瑾眼巴巴的看著行刑的宮人,一下又一下的數, 箏姬番外【二】雪風從門口灌進來,兩人齊齊打了個寒戰。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越下越大。祠堂並沒有火爐, 也沒有衣物。地上的草蓆冰冷刺骨, 只有牌位前的長燭有些溫度。“皇兄,小產就是沒有孩子了嗎?”“嗯。”“我沒想讓她沒有孩子。”“我知道。”姜珩摸了摸他的頭。姜瑾只是拿小彈弓射射人而已。姜珩雖然被姜瑾砸過小石頭, 卻沒聽說別人也被砸過。姜瑾準頭好,下手也有分寸,砸中過姜珩的屁股。就那回以後,姜珩就常常分出幾分注意力,關注一下這個頑皮的幼弟。漸漸察覺出他的彆扭性子,心中好笑,又忍不住更關注一些。他那個小彈弓能讓一個懷孕的妃嬪小產嗎?也許能。但也是她辱罵容妃在先。“我害死了她的孩子。”姜珩看著懷裡人純粹而愧疚的眼神,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良久,終於安慰道。“那孩子與皇宮沒有緣分,許是投去別的地方了。”“皇兄,你討厭我嗎?”姜瑾又問道。“不討厭。”姜珩實話實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錯事情了。”姜瑾低聲道。“人都有犯錯的時候, 聖人言,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有時候順從本心, 犯些小錯也無傷大雅。”“我知道了。”兩人又沉默下來。風漸漸大了,捲了雪進來,離門口近的地方,都積了薄雪。姜珩把姜瑾拉在懷裡,替他擋風。見姜瑾有些昏昏欲睡, 姜珩怕他睡著了生病,晃了晃姜瑾。“我和你講個故事,你要聽仔細了。”“好。”“卻說前朝末年,東海有一小縣,供著一位龍王爺,每逢出海時節,要以一對三歲幼兒相祭,才保得漁民風調雨順,收穫豐碩……”“新到的縣太爺聽說了這件事,就去尋訪宿老,果然是有這麼一回事。”“正逢祭祀之時,村裡又準備了兩個不到三歲的幼兒,一左一右,打扮好了,放在龍王廟的左右兩側。”“縣太爺並不信,讓人偷偷把兩個孩子抱走了,原處只留了兩個紙人。”“夜裡,忽逢驟雨,雷鳴電閃,一條水桶粗細的巨蛇爬進了龍王店……”講到這裡,姜珩聲音小下去。竟靠著姜瑾睡著了。姜瑾發覺後,見他面色好了一些,也沒有出聲。直到今日他才發現,他與宮裡的其他皇子一樣,在皇帝眼裡並沒有區別。都是可有可無的人。就連他的母妃,也不曾來求情。只有姜珩陪著他。原先只覺得身如蜉蝣,微末之軀,難觀天地一隅。如今有姜珩在,心裡安定,雖迷茫,也不太畏懼未來了。姜珩的臉色紅潤起來了。姜瑾才發現他在發熱。用手一探,額頭燙的厲害。“皇兄、皇兄——”也許是姜瑾的手太涼了,他只覺得姜珩全身像被人點了火,把他的指尖灼得生疼。“皇兄——”姜瑾腿本來就斷了,不知道是哪裡骨折了,腰下那一塊全部疼得厲害。想站起來也艱難的很,反倒是爬還快一些。姜瑾心中惶急,什麼都顧不得了,慌慌張張往外爬。他剛到門口,就被宮人攔住了。“陛下有令,瑾皇子不得外出。”“皇兄發了高熱,快傳太醫。”宮人跪在門口,神色如常。就算這位受寵的皇子此刻在地上爬,他也不能露出異色。嘴裡的話卻堅決。“陛下無令不得宣召,瑾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