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輕賤,何如草芥。作者有話要說:寫到唱戲就忍不住多肝了一點【一臉正經】 我本是男兒郎【二】憐雨先是用溫水浸軟了帕子,再仔細拭淨了姜蘿的臉。推開所有濃墨重彩, 還是最愛師兄素顏的樣子。像世家公子, 集齊了天地間所有靈秀之氣, 眉眼溫潤好看。絲毫不顯得女氣。只是他的師兄而已。不是受戲迷追捧的憐雲。水有些燙,擰得不滴水, 正好溫軟。憐雨的動作極輕柔,生怕驚擾了姜蘿一分一毫。然而這會兒姜蘿著實是不怕驚擾,身體快崩潰了,先拿魂力壓制住,搶救一下。憐雨就算是拿大耳刮子抽打姜蘿,姜蘿也不會醒。從眉眼卸到唇邊,才看見那一抹更深沉的殷紅。“師兄!”憐雨輕輕晃了一下姜蘿,毫無反應。再探他的額頭,冰冷一片。“求爺請個大夫來。”憐雨去求見寶樂堂的堂主,不住磕頭。“你且起來,這是譚爺, 正好被你小子趕上了, 快來見見。”堂主姓蕭,動作利索得很, 一把把憐雨送到譚爺身前。譚爺直接單手把憐雨攬在懷裡,另一隻空著的、肥厚有肉的手噙住了憐雨下巴,低聲笑了一下。滿身肉一起顫。“不是小人不給譚爺面子啊,我們憐雲身子確實不好,每回唱過一場都要病上好久, 這回下了場又不知道病到什麼時候才能起身。”“這小子是憐雲的師弟,憐雲是什麼狀況,他最清楚不過了。”“憐雨你來和譚爺好好說說。”蕭堂主和善一笑,就要出門。“堂主求求您了、譚爺、求求您了,救救我師兄…”憐雨就要掙開譚爺,卻被箍得更緊了。“師兄先前吐了好多血,衣裳上都是,求求您給師兄找個大夫吧,求求您了…憐雨給您磕頭。”“別、別、別磕。”譚爺扯住憐雨,生怕他把那一張小臉磕壞了。面若好女,精緻無雙。“蕭堂主快去找個大夫啊…憐雨都急壞了,沒瞧見嗎?”“是是是,我這就去。”蕭堂主正準備關門,又衝憐雨笑了一下,十分溫和。“憐雨可得好好謝謝譚爺大恩。”“謝譚爺,譚爺是活佛轉世。”憐雨試圖鎮定下來,然而巨大的恐懼依然讓他驚惶無比,薄唇緊抿,接近蒼白。“求譚爺、求譚爺再讓我看看師兄…”憐雨似乎是認了命,也不再掙扎,乖順地被譚爺攬在懷裡。“到時候,再看也不遲。”譚爺勾起憐雨的下巴,低頭親上去。憐雨下意識躲開,重重捱了一巴掌。“戲子還裝什麼清高?”“是,譚爺說得是。”憐雨跪下來,半邊臉頃刻間就腫起來,仍然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這回就不為難你了,還等著你師兄給咱唱戲呢。”譚爺也笑了笑,轉身出了門。憐雨摸了摸臉,硬是沒流一滴淚。不就是一巴掌,師兄為了護住他,幼時不知道捱了多少回。姜蘿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原主破敗成這樣了都能活著。這是……多強才撐得住。五臟六腑沒一個好的。經脈更是暗傷無數。新傷舊傷,全壓在這具過於羸弱的軀體上。仙訣也沒法練,經脈都亂成一團了。真讓人頭大。先把那些積年累月的瘀血給排出去,其他的再慢慢來……憐雨才回來沒多久,就看見姜蘿躺在床上,唇邊血流不止,都是暗紅色的血,有的已經接近黑色。他慌忙去擦,越擦越多。大夫也不怎麼高明,又探了回脈,原先寫方子的筆也停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把東西收回箱子。“治不了了,等死吧。”“大夫,您再看看、您再看看,我有銀子……”“救不活了,銀子買副好棺木吧。”“大夫、大夫……”憐雨根本沒能留住跑得賊快的大夫。“憐雨,”姜蘿撐了撐胳膊,欲起身。“師兄……”憐雨終究紅了眼睛。“師兄。”他什麼也說不出口,只不停擦眼淚,暈溼小半隻袖子。“我沒事,你別擔心。”姜蘿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一對師兄弟,這些年,過得著實太不易。“我知道我知道。”憐雨揉了揉眼睛,又笑起來。“師兄,我去找大夫。”這就要起身離開。“不用。”姜蘿拉住憐雨,臉色沉下來。“你的臉是誰打的?”“沒有誰。”憐雨強笑一下,牽扯到腫了的那半邊臉,有些痛,不過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是誰打了你?”姜蘿從床上起來,嗓音不自覺低沉下來,極森冷,眸子裡墨色翻湧。“是我自己打的。”憐雨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憐雲。以往憐雲生氣,都不會這麼平靜,像暴風雨的前夕,讓人心中不安。“你的手沒這麼大。”姜蘿捧起憐雨的臉,從房裡尋了藥膏,細細給抹上。“你只告訴我便是了,我又做不了什麼事。”憐雨見師兄語氣實在平淡,卻隱約透露著一絲暴戾,他越發不敢說了。“你不說,難道要讓我去問別人?”見姜蘿語氣很重,憐雨不想讓其他人看笑話,只得說了,“是譚爺。”“我知道了。”姜蘿脫了戲服,鳳冠頭面一類的東西早就取了下來,換了身白色常服,越發襯得人純淨無暇,不染一塵。除了一大箱子戲服,原主絕大部分衣服都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