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清朝人都這般?難道皇上每日宣人侍寢的時候,不是想著今夜我要宣面容姣好的某人,今夜我要宣身姿曼妙的某人,而是,今夜我要宣漢軍正藍旗家的女兒,今夜我要宣滿洲鑲黃旗家的女兒?這還……真是可憐啊。她只得繼續問道,“安嬪相貌如何?什麼性子?皇上對她有幾分寵愛?”路仁嘉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她在後宮地位如何?”還是方才紅橙那句漢軍正藍旗提醒了她,在後宮裡,皇上的寵愛並不是一切,若是背景過硬,即使無寵,在後宮裡也無須擔心站不住腳。況且以康熙的性子,也不會讓家世十分好的妃嬪無寵的,不論他心中究竟喜歡哪個,表面功夫做得極好。怕是後宮妃嬪中,許多人都不清楚皇上究竟對自己有幾分喜歡。“安嬪相貌倒是不錯,只可惜她那性子……”紅橙頓了一下,“安嬪性子是個天真爛漫、心無城府的。皇上並不太喜歡她的性子。有皇后娘娘在,後宮太平的很,安嬪家世一般,在後宮除去她那副性子,沒什麼起眼的。”路仁嘉不由得疑惑,紅橙隱晦的說,安嬪天真爛漫、心無城府,又說皇上不喜歡她的性子,她家世也不起眼,如何有信心來找自己的麻煩?或許是被身後哪個人推出來當刀使的?關鍵是千叟宴的銀子自己根本沒沾手,安嬪這狀告得還真莫名其妙。路仁嘉一路上滿心疑惑,見到安嬪的時候,疑惑全消,這不是第一次晨昏定省的時候,坐在自己身邊的奇葩女麼!果然“天真爛漫、心無城府”啊。皇上正板著一張臉坐著,雖是面無表情,但路仁嘉估摸著皇上心情十分不好。饒是誰,被安嬪這樣無理取鬧一番,也是要惱怒的。皇上倒是沒有惱怒。安嬪這告到御前的狀,根本就是滑稽之極,他本可以直接駁斥回去,因為路仁嘉負責千叟宴這件事,根本就是他提出來的,之後的大致情況他也清楚,銀子是皇后管著的,路仁嘉根本沒經手。真不知道安嬪連這都不清楚,是如何攀咬上來的。不過這倒也像是安嬪一貫的作風。可皇上卻不想直接發落了安嬪,他看著安嬪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看著她急不可耐的要將路仁嘉請過來對質,他心裡也癢起來,和安嬪一樣急不可耐的想看到路仁嘉。他已經太久沒挨近了見到路仁嘉了,上次遠遠的見到,也是在皇后初次恢復晨昏定省的時候,她在一眾嬪妃之間,四目相對不過一瞬。不知怎麼,他自從在後宮雨露均霑之後,便有意無意的避著路仁嘉,他也想不通是為什麼,似乎路仁嘉是與雨露均霑不能兼得的。對於一個帝王來講,雨露均霑是他該做的,還有很多類似的事情,他平日一舉一動都先權衡利弊,即使是決定寵幸哪個妃嬪這樣的事,也要有一番衡量的。而路仁嘉,卻不是權衡來的,更與清醒理智相悖。他在與路仁嘉相關的事情上從不曾清醒衡量過,否則路仁嘉便不會是嬪位,甚至不會被收入後宮,若是收入後宮了便不會直到現在都不曾侍寢。雖說想到路仁嘉,有時會讓他覺得他不該做下這一樁樁權衡之外的事來,但心裡隱隱還是願意的。他對路仁嘉的種種,都不是出於一個以帝王的身份,而是出於一個男人的身份。路仁嘉的存在……是證明他做皇上能做得遊刃有餘的一種存在。路仁嘉真正讓他動心的人,寵她不是為了拉攏她身後的家族,和路仁嘉在一起的時候,能讓他覺出自己除了是一個帝王之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能有自己所喜所惡的人。自古帝王,若是專寵,要麼是罔顧社稷江山的昏君,要麼就得是不需姻親世家助力,也能使社稷江山穩穩的皇帝。自己還沒那番本事,雖說如今早已比鰲拜勢焰囂張的時候不知好了多少,可他這個皇上還不能隨心所欲。之前有意無意的躲著路仁嘉,也是因此。只是安嬪這一鬧,倒是將他壓抑許久的思念,全都翻了上來。皇上神色頗為複雜的看了安嬪一眼,真不知該感謝她還是怪罪她。等著路仁嘉進來,皇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時間盼著快點見到路仁嘉,一時又想著索性讓宮人去傳話,告訴她不必來了,自己將安嬪的誣告痛快處理了便好。心中忐忑的緊,臉上的表情卻愈發的凝重與深不可測,安嬪在一旁竊喜,皇上看起來是動怒了,一邊迫不及待的盼著路嬪來,自己看她的笑話,一邊又想著她慢些來也好,讓皇上等得時間愈長,皇上的怒氣便愈重。於是路仁嘉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安嬪一張失望的臉。路仁嘉見到安嬪,先是驚訝,之後便又覺得理應如此。竟是她,是晨昏定省時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奇葩女”。以她的性子,倒也真做得出來什麼都沒弄清楚,便急急忙忙的告自己一狀的烏龍。只是皇上怎麼也就這麼將自己叫過來?千叟宴還是他讓自己負責的呢。路仁嘉詫異,但轉念一想,皇上日理萬機,很多小事或許並不清楚,或許不知道千叟宴的銀子根本沒經過自己的手吧。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