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安頓好了她以後,他便出了營帳。南邑軍的十來個將領還圍在門口。“王爺,昨日戰況之慘烈您也看見了。舍妹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情緒難免激動,還請王爺莫要降罪。”雲深埋頭行禮道。“她可還好?”周曠珩卻問。“還好還好。”雲深慶幸他沒有要追究的意思,“王爺還是儘快回軍中吧,阿月好了會回去的。”周曠珩皺眉,看著帳簾。“這也是阿月所希望看到的。”雲深接著說。“本王想看看她。”周曠珩說。雲深有些猶豫,他擔心阿月醒來再次說些不該說的話。可他不能違逆南邑王。周曠珩走進營帳,裡面的人陸續退出來。雲起最後走,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極不放心的樣子。帳裡沒人了,周曠珩走到榻邊,蹲下了面對雲月。“本王千方百計護著你,為何你偏偏不要呢?”說完他的眼裡滾出一滴淚來。“只要你還……”周曠珩沒有說完他的話,他看了雲月許久才離開。☆、夢還涼一七日祭那天,雲月隨眾將祭拜了戰死沙場的將士後,獨自跑到虎骨原對面的山頭上坐了一晚。她曾說要帶他們看第二日的太陽,今晚,她在陪他們等一場黎明。“各位去吧,你們死得壯烈,雲月此生不敢忘。” 黎明到來的時候,她將一罈酒倒在地上。說完轉身就看見周曠珩立在她身後不遠處。他陪她站了一夜。雲月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周曠珩,幸好還知道怎樣面對南邑王,以定西將軍的身份。“拜見南邑王。”雲月跪地,磕頭,行大禮。周曠珩讓她起來,她緩緩站起來,埋首不看他。他把她扯進懷裡,她掙扎,他把她按得死死的:“別動。”他把她抱起來,不是攔腰抱,是豎著抱。極其寵溺的抱法。雲月怎麼推也下不去。走下山坡,她才發現那邊站了很多人,南邑軍的將領,雲家軍的將領,都在山下看著他們。“放我下來。”雲月閉眼冷淡道。周曠珩不為所動。“放我下來,別怪我不給你面子。”雲月看著周曠珩,眼神和聲音都很冷。快到人群裡時,周曠珩把她放下來了,只是還拉著她的手。雲月如何用力都掙不脫。她突然躬身捂著胸口,呼吸急促起來才。嚇得周曠珩趕緊放開了她。周曠珩一放開她的手,她就後退兩步。抱拳行了一禮走了。魏歸走來,剛好看到這一幕。雲月與她擦肩而過,當她不存在。她當所有人都不存在。南邑軍將領總是聚集在陵關城東也不是辦法,雲月不見周曠珩,他就不走。最後她終於妥協,把雲家軍遷到了城西。周曠珩回營,這才集結全軍準備奪回西封城。他集結南邑軍、北疆軍、雲家軍主帥商量對策。相非子樂雲起和北疆王世子和他的大將都在,他請了雲月,她沒來。雲起先說了作戰方式,沒有提到雲家軍。周曠珩問:“雲家軍不打算參戰?”“雲家軍區區兩萬人,能守好友軍營地便是最好的了。”雲起說。相非和子樂對視一眼沒說什麼,倒是北疆王世子有些不滿。誰知周曠珩竟然答應了。答應了雲家軍不出戰,答應了雲起提出的作戰方式。胡狄最怕的是雲家軍,二十年前,雲堂率領十萬雲家軍,將胡狄皇室端了,軍隊幾乎消滅殆盡。如今的胡狄,可以說聞雲家軍喪膽。可雲家軍不出戰,他們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戰至城破,雲家軍如一把利箭刺入封州城。本是人數相當,胡狄軍心動搖,大敗。封州一戰,十五萬胡狄大軍,亡八萬,退七萬。周曠珩親自帶兵乘勝追擊。眼看時辰差不多了,還不見有人回報戰果。留在陵關守營的申應坐立不安。“帶上剩下的人,分兩路前去支援。”雲月道。“是!”申應早就想去了。“可是……”“不必可是了,你帶一路從北,我帶一路從南。”雲月說完便起身穿披風。申應攔不住她。王爺留她下來是為保護她,可現在,即使她已經不是王妃了,他們還是攔不了她。雲月從南趕到陵關,得知陵關已破,各路大軍已經前去追擊了。封州過去是蘄州和運州,追擊是對的。她便帶著不足一千的雲家軍前去支援。不想沒遇見周曠珩,遇見了被潰軍圍困的鄭雪城。鄭雪城帶了幾百人便與南邑軍大部隊分開,去追一小股潰軍。可追到了才發現,這一小股潰軍越積越大,有近兩千人。雙方交戰,狄兵把他們生生圍死了。幸好領頭的猶豫是否抓活的換生路,耽擱了一會兒,碰上雲月帶來的雲家軍。雖然殺了個措手不及,但畢竟胡狄人多,且哀兵必勇。雲月雖滅了這兩千胡狄兵,但己方也傷亡慘重。其間,雲月處理了幾個竄過親兵防線的胡狄兵,因動作太大,剛癒合不久的傷口裂開了。“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嗎?”鄭雪城問她。雲月只是笑笑。“對不起……”“為何道歉?”陵關城失,虎骨原前,他們就那樣看著她一人在戰場上廝殺。他想說最終沒說,再提恐怕會令她徒添傷悲。他笑了笑糊弄過去,還好雲月沒再問。“仗打完了,什麼時候回王府?”鄭雪城彷彿隨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