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纓嘴巴都張開了,硬是沒說出一個字。鄭雪城看著自家王爺,急紅了眼。蘇慷瑪還在考慮,他身後的呼肅原上前了。“王爺乃是當世真英雄,在下佩服至極。”呼肅原朝周曠珩恭敬行了一禮,直起身露出的目光卻幽深莫測,“我大夷將士渴望的是與南邑軍公平一戰,然我單于命我等活捉王爺,若是刀槍相見,恐兩敗俱傷,出此一計實屬無奈。若是王爺自願戴上此手銬,在下便做主,放了王爺的一千人馬。”呼肅原一通冠冕堂皇的噁心話說完,周曠珩沒什麼反應,吳纓鄭雪城及一千南邑軍的氣勢明顯變了。若是眼神可以殺人,呼肅原早被對面千人秒成了渣滓。“可。”周曠珩嘴裡吐出一個字,當真放下手裡的劍,抬起了雙手。他看向呼肅原,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裡沒有絲毫溫度。呼肅原轉開目光,將手銬遞給上前來的小兵。小兵提著手銬向周曠珩靠近。最先違抗軍令的是吳纓,他跳下馬,他帶的五百親兵跟著跳下馬。“王爺,吳纓寧戰死沙場,誓不做逃兵。”吳纓的聲音從胸腔生出,從牙縫裡擠出。“寧戰死沙場,誓不做逃兵!”五百親兵跟著齊呼,喊聲震天。吳纓帶了個頭,鄭雪城便也不管了,他跳下馬,直接拔劍,身後五百驃騎軍有樣學樣,呼呼兩聲下馬橫槍。南邑軍亮了武器,夷軍豈能無動,最外圍的弓箭兵同時滿弓,箭鏃對準周曠珩。眨眼間,雙方劍拔弩張,千鈞一髮。“吳纓。本王對你很失望!”周曠珩終於皺了眉頭,於他而言,南邑軍的抗命比呼肅原的侮辱更令他動氣,“違抗軍令,待本王回來與你們算。”此時此刻,吳纓不怕王爺對他失望,他怕的是自家王爺有任何閃失。聽到王爺說會回來,吳纓等人鎮定了片刻,但又懷疑這不過是他勸他們回去的說辭。“洪阿基這次要的是本王,難保下一次不會想要南邑。你們替本王守著南邑,即使本王不在了,南邑也要在。”周曠珩說得正大光明,也不顧忌對面的人聽了有何想法。“周曠珩,你還要磨嘰到幾時?”眼看落日餘暉將盡,一旁蘇慷瑪急了,“再不戴上手銬,本將就動手了!”南邑王出了名的詭計多端,他若是拖延時間,南邑軍援軍一到就功敗垂成了。“南邑軍聽令。”周曠珩對吳纓等人下令,“上馬,過河。”南邑軍中,軍令不是山,軍令是刀子,違抗軍令而死是最屈辱,為萬千南邑軍最引以為恥的死法。此時,違抗軍令是死,王爺以身換來活路卻比死更恥辱,一千南邑軍無論如何選擇都是屈辱,可是眼下局勢如此,即使他們拼了命,壯烈而死亦救不了自家王爺。服從軍令,活下來卻丟了王爺,雖屈辱,卻是最理智。又是吳纓率先遵從了軍令,他幾乎是含著淚翻上馬,夾起馬腹便轉身。馬下的人一個個跟著翻身上馬,動作卻不如下馬時整齊,便如同敗仗而歸的殘兵。南邑軍全部上了馬,這邊呼肅原亦親自為周曠珩戴上了手銬。眼看著一千人馬即將退出包圍,蘇慷瑪一揮手,四周的夷軍弓箭兵動了。就在蘇慷瑪揮手至極,周曠珩眉梢一動,沉聲吼道:“三角陣!”萬箭齊發之際,一千騎兵瞬間擺成陣勢。寒光四起,金聲震耳,南邑軍奮力抵擋,殺出重圍時陣型絲毫無變,只後方傷了十來人。一千人馬踏上鎮南橋,蹄聲震天,數百年巋然不動的鎮南橋也不由得震顫。“蘇慷瑪。”周曠珩看著蘇慷瑪,周身盡是殺氣,“多年未見,你不該忘了本王的劍長什麼樣子!”呼肅原大喊不好,還未見周曠珩如何動作,放在他腳邊的劍便出了鞘,被他握在了手裡。蘇慷瑪此時卻無懼了,南邑王再厲害,雙手被縛,又沒了南邑軍,他不信他還不可戰勝。他橫槍在胸,準備接招。“周曠珩,本將今日便要結束你的不敗神話!”蘇慷瑪放出豪言,提槍主動攻了上去。周曠珩雙手執劍,冷暗的眼神令漫天雲光失色。一槍一劍相擊,發出鏗然巨響。已到對岸的南邑軍止步,回頭看著自家王爺,一個個紅了眼眶。蘇慷瑪不是王爺的對手,無論何時,即使此刻王爺雙手被縛上了手銬。大腿被周曠珩刺了一劍,蘇慷瑪退後。呼肅原不再耽擱,冷冷看著周曠珩,抬手一揮,萬千箭矢齊發。周曠珩牽唇冷笑,雙腿一動,躍起無人可及的高度,箭雨落地,他已經到了呼肅原面前。下令的手頓在半空,呼肅原沒敢揮下去。舉著□□的兵近身前,周曠珩將呼肅原逗弄得渾身是傷。一杆槍橫過來,他抬腿一踹,呼肅原正撞在槍上。無暇顧及沒了戰鬥力的呼肅原,周曠珩正面迎接刀槍兵,盾陣,騎兵……最後,周曠珩栽在了騎兵所持刀網裡。對岸的人看著王爺明明好好的,那四面刀網一罩過來,王爺便放棄了抵抗。刀網加身,必定體無完膚。吳纓等人咬碎了牙,瞪紅了眼,他們恨,恨夷軍,更恨自己。夕陽落山,雲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晚霞從金色變到紅色的時候,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