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朝政外戚專權,皇帝昏聵無能。那些人,或為天下,或為權力,想要推翻周胥梁的臣子恐怕不少。他們都曾經將希望寄託在南邑王身上。可是現在,南邑王見了皇帝陛下之後,帶著他的王妃回王府,將那些人視而不見。雲月靠在周曠珩身上,乖乖地一動不動。此時此刻,也不知雲牧嶺是何情景。到了王府,珍止即刻迎上來,遞過斗篷。周曠珩接過了給她披上。走進府門,還未走到內院,雲月停腳不走了。周曠珩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面,她一停步,他就感覺到了。“王爺,你早就知道雲霽要造反,是嗎?”未等周曠珩轉頭,雲月就問了出來。“此事與你無關。先回房吃午飯。”周曠珩說著要拉她走。雲月輕易從他的手裡掙出來,跑到他面前說:“此事與我有關。王爺,我求你幫我,幫我個忙。”“此事與本王也無關。”周曠珩看著雲月說。“那你帶兵回京城做什麼?是為了我,還是真的為了勤王?”雲月問得很認真。周曠珩冷了眼。他不喜歡雲月不信任他的樣子。“下次若是再聽到這樣的話,本王……”周曠珩想說句狠話嚇嚇她,卻發現他已經狠不下心了,他頓了頓換了語氣說,“朝廷的事與本王無關,若不是為了你,本王根本不會回京。”雲月也知道自己錯了,她埋下頭,心內焦急卻說不出話。她臉上的紅痕已經褪盡了,此刻白得透明。“要本王幫你什麼?”周曠珩見她如此模樣,心軟得極快。他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他就是在等著她求他。“雲霽造反是他一個人找死,可高太后必定會將雲家牽扯進去。雲家是無辜的,我不能放著不管。”雲月說了一堆,卻沒有直接說要讓周曠珩如何幫她。“本王答應你,只要雲家是清白的,決不讓他們濫殺無辜。”周曠珩答應得快。“好,我信你。”雲月定定看著周曠珩,接話接得也很快。“嗯,跟本王……”周曠珩話未說完,雲月繞過他,朝後跑去,“站住!”周曠珩喊她她也不理。府門口,相非帶了兩個將軍剛到。三人剛下馬,就被府裡衝出來的人搶了馬。見是雲月,三人不知發生了什麼,呆在原地不敢阻止。雲月騎著的馬剛揚起蹄子,他們王爺從門裡追了出來。相非立馬猜到發生了何事,他及時攔住了周曠珩。“王爺,冷靜。”周曠珩氣得眼睛發紅,硬是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吳纓。”周曠珩喊了一聲,吳纓就知道王爺要他做什麼了。他心裡發苦,面上卻一派鎮定。雲月不顧阻攔搶了馬向雲牧嶺奔去。周曠珩派吳纓帶人跟隨。到了凌絕山主,剛好趕上聖旨,抄家收押的聖旨。山莊門口場面混亂,有小孩的哭喊聲,有女眷的抽泣聲。幸好這些禁衛還算有眼見,他們動作雖然粗魯,但沒有動手打人。雲月沒能同她爹說上話,兩人只遠遠對視了一眼。雲堂見了她很是震驚。吳纓立在雲月身後,沒人敢動她,是她自己要上囚車。“滾開!”“王妃不可,王爺會殺了屬下。”吳纓想攔住她。這是讓雲月不胡來的絕招,可是對眼下的情形似乎不管用。“殺了你我們地府再相見。”說完雲月向已經坐滿了雲家婦孺的囚車走去。囚車裡是她的姐姐和嫂子,她們都看著她,眼裡有莫名的希望。她們並不知道這背後的風雲,不知道是因為雲霽犯蠢加上週曠珩不願意做皇帝而遭了殃。他們只是直覺看著現場最鎮靜、最堅定的人。“王妃請留步,王妃可還有話帶給王爺?”吳纓跟著雲月走了幾步。“你跟他說,我現在只有他。”吳纓反覆默唸,記住雲月說的這一句話。這或許是他的保命符啊。周曠珩還是罰了吳纓三十軍棍,然後進宮去見了高太后,只帶了相非一人。不久,金麟殿提審逆賊。除文武百官之外,從南邑回京勤王的南邑王也在列。這日天降大雪,周曠珩一步步從百級階梯下踏上金麟殿。白雪大如鵝毛,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記得清楚,上一次踏上金麟殿前漢白玉階梯是在八年前。彼時天上下著大雨,殿裡只坐著一個人。“九弟。這個皇位,皇兄可以給你,只要……你現在就殺了朕,再讓你的人殺了太子。”在他聽到這句話之前,他和他的皇長兄已經吵過好幾次,為了那些被安排了閒職的皇兄。他也聽過許多閒言碎語,說先皇留了一道密旨,命當今聖上歸天以後,將皇位傳給他的九弟。有人說,當年武皇駕崩時就要將皇位傳給九皇子,可當時身為嫡長子的太子賢於政事,從無過錯,沒有廢長立幼的理由。若是貿然改立儲君,恐怕朝政動盪,引發奪嫡之爭。武皇愛天下,愛才,捨不得他一手建立的朝廷分崩離析,遂秘密召來太子,下了一道密旨,讓太子百年之後將皇位傳給九皇子。有人說當年太子接了旨。又有人說,太子沒有接旨,武皇覺得自己太無情了,遂作罷了。黑龍榻上那人咳了幾聲,穿透屋頂上震耳雨聲,穿過金麟殿十二根銅柱傳到周曠珩耳裡。太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