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人沒幾個,可她知道,所有人都聽見了。第二日一早,天亮了。掃雪營院裡起了大霧。梁旭空帶出去的兵將還沒回來,營裡仍然很安靜。直到太陽昇到當空,大霧散盡,營房裡才走出來個人。是韓方,聽小黑說是京城人。他兩年前來到示黎鎮參軍,一直被梁旭空撂在掃雪營。“你憑什麼帶我們?“韓方問。“我會讓你們活得值得。”雲月說。“打過幾場仗?”“一場。”“勝敗傷亡如何?”“全軍覆沒,慘敗。”韓方看著她冷笑了一下,卻說:“打贏我,我就是你的兵。”眼看事情變得簡單了,雲月欣然接受,折了兩根木枝,遞給他一根。最後雲月險勝。她手上的木枝指著韓方的喉嚨,而韓方的木枝戳到她的膝蓋,斷了。“我贏了。”雲月面無表情道。韓方皺了下眉,半服不服道:“行,以後我韓方聽你的,不過現在你頂多指揮我們掃掃雪,要上戰場,讓姓梁的答應才行。”營房裡的其他兵油子都魚貫而出,跑到院裡圍著雲月。“長官,我們認你了,我做你的親兵,給我個官噹噹。”“什麼時候給我們發刀?”“你這細胳膊細腿的,竟然能打贏韓方,嘖嘖。”“我剛剛都看見了,你那是不要命的打法,上了戰場不死也殘。”眾人七嘴八舌,雲月只說:“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兵了。”梁旭空回來後,雲月帶著韓方去找他。“你倆練練。”他讓他們對打。兩人不明所以還是言聽計從。打完了,梁旭空笑了:“就你這樣的,上了戰場你手下的兵死得還快。”雲月不服。“你的打法只攻不守,帶了兵上了戰場,你死了,你手下的兵怎麼辦?”梁旭空嘲笑道。“梁將軍,你為何如此否定我?”“是,陵關一戰,憑四萬人守住胡狄十五萬大軍近六日,確實算得上奇蹟。可那樣的戰況下,守城一方,你沒上戰場,沒動刀你不懂。在我這裡,將領和小兵一樣,都得血戰。”“何況,你一個女人……”雲月的目光變冷了,梁旭空適時閉嘴。韓方倒是驚了一下。“說吧,你還要我如何?”雲月冷冷問。“練唄,練到我滿意為止。”梁旭空隨口一句話打發了她。走出營帳後,雲月便去了新兵營,從基本的防守練起。兩個月後,雲月終於帶上自己的兵,可以上戰場了。來到北疆半年,雲月有了自己的兵。看起來似乎不像樣子,但他們好歹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至少不容易死……帶上兵,算是雲月在北疆第一次小成就。她高興了近三日,可京城那幫子人卻半月未曾消停。收到雲月帶兵的訊息,雲堂氣紅了眼。寫信去質問梁旭空,梁旭空回曰:老子沒那麼多功夫跟你家小丫頭耗。你的親生女兒,你個混世魔王都管不了,指望我?戰場是生是死,你自己看著點,老子不負責了啊。雲堂知道那老傢伙算盤打得響,雲家派出暗衛護著月兒,也能幫他殺幾個犬戎。他這裡愁白了頭,宮裡那位聽說訊息也氣得把雲霽又罵了一頓。“說好的不讓她上戰場呢?”“陛下放心,雲家加派的暗衛已經在路上了……”“寅隱。”“在。”“讓你手下的人也去。“……”“陛下不可。若是人太多,恐怕會引起阿月注意。若是她鬧起來,後果不敢設想啊。”“那就派一半去。”“……”“……”作者有話要說:還在看的小仙女們,讓我看到你們!☆、東平引二蔥蘢的樹叢裡悉悉索索,一隊人弓著腰身,呈三角陣型摸上一個小山坡,停了下來。外圍四十來人散開擴大防衛,中間六十幾人原地坐下,抓緊時間在休息。“老大,這兒距梁將軍劃定的伏擊圈五十里地,我們……有必要這樣嗎?”這百來人身著清一色綠衣,頭戴草環,臉塗透綠油彩。“閉嘴!”雲月低聲吼他。一旁一黑綠臉嗤笑了一下,雲月瞪他一眼,他立馬斂了笑。那人是韓方,這小子塗了綠油也比別人看著白,他們看不過,再給他加了層黑。“老規矩,開幹。”雲月下令。她的命令傳下去,一半兒人提著鏟子鎬頭往北溜去,一半兒人笑了幾聲找地兒補覺去了。兩個月來,掃雪營上了五次戰場,都被梁旭空安排在主戰場三十里外接應,連戎人的一根毛都沒見到。這次也不例外,梁旭空帶了主力大軍去圍剿一股流竄的犬戎部落,雲月請纓,他便安排她守在此地,說的是為防圍剿不乾淨。可根據前五次的經驗,梁將軍打掃戰場不是一般的細心。天黑以後,歸鳥還巢,天地間很安靜,只有斷斷續續的蟲鳴。北方的夏日很短,盛夏時分也不熱,樹叢裡的人浸潤在暖洋洋的夜色裡,都眯著眼不知在想什麼。雲月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再過兩日就是十五,月亮快滿了。“韓方,你去北邊守著。”雲月突然下令。周圍的人都警惕起來。韓方也不問什麼,起身便摸走了。空氣中很快恢復寂靜。這些兵平日吊兒郎當的,上了戰場卻一點也不含糊,雲月很滿意。一隻鳥自空中飛過,鳥兒沒有叫,飛得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