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周曠珩的腳出現在雲月手前。雲月向他挪了幾寸,她的氣息紊亂,動得很艱難。她伸手使勁抓了一把周曠珩沒穿襪子的腳背,他的腳背上立時冒出兩串細小血珠。周曠珩皺緊了眉頭,卻站著不動。“點心,有毒……你知……道……好痛……”雲月想說話,卻只發出些氣聲。周曠珩沒有反應,雲月腹腔裡的痛卻上升到新的境界,彷彿有人拿著絞肉刀在她肚子裡慢慢攪弄,一下一下將血肉筋脈攪在一起,要將腑臟拌成肉糜。她收回手捂住腹部,翻了個身,痛得要哭起來:“痛啊……嗚嗚……孃親……”周曠珩眼中閃過不忍,隨後變得煩躁起來。“要死……了……救命……”雲月一邊打滾一邊低聲喊痛,冷汗和著眼淚浸溼了她的髮鬢。她的上唇泛白,下唇卻被她咬得鮮紅。周曠珩掀袍坐下,長臂一伸把雲月一把提起來,圈進了懷裡。雲月渾身一僵,呼吸一滯,隨後抬起手又抓又打。周曠珩緊皺雙眉,他制住她的手,胸口抵著她的背:“不要專注疼痛,想點別的。”“我……只想……揍你……”雲月咬著牙,氣息斷斷續續的,“痛……嗚……”周曠珩拿了茶案上的木質茶匙,塞進雲月嘴裡,以免她咬到舌頭,然後緊緊箍住她不讓她亂動。祟毒的痛他是領教過的,她吃了那麼多,那樣的痛,光是想想他就……莫名地不忍。明明是他自己想出的辦法,現在他竟然有些後悔了。良久以後。雲月的動靜漸漸變小,她靠著周曠珩的胸膛,安靜了下來。周曠珩放開她的手,捏起袖口輕輕去拭她額頭的汗。方觸到她的額頭,她突然倒吸一口氣,渾身一僵,又蠕動起來。她吐出嘴裡的茶匙,要彎身蜷起來。“痛……”雲月痛得沒了氣息,只能發出些氣聲。但她身上的力氣卻大得嚇人,她掙開周曠珩的手臂,在他懷裡翻了個個。她去推周曠珩肩膀,用頭頂開他的胸膛。她想脫離他的壓制。周曠珩雙臂稍一用力,把雲月按回了懷裡。“別動。”周曠珩皺眉道。話音剛落,雲月竟乖乖不動了,她雙臂搭在他肩頸處,痛得□□也沒了,只有斷斷續續的大口喘氣。突然,她一下抬起頭,攀上週曠珩的肩,一口咬在他肩頭。周曠珩呼吸一緊,眉頭皺緊了些。可他的骨頭和肉都很硬,雲月咬了一口沒什麼效果,她磨了磨牙扯了一口放開了。不知她是伺機報復還是真疼得沒了理智,周曠珩沒同她計較,他掰開她的腦袋,往懷裡按,稍微用了點力確保她不能再亂動。不一會兒,雲月揪著他的衣襟,在他懷裡抽泣了幾聲,呼吸時斷時續的,周曠珩聽得表情越來越彆扭。他眉頭微微鬆開些,神情很煩躁,眼眸比平常多了幾點光亮。腹部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像海潮一般有高有低,高起來時,雲月揪著周曠珩的衣領,使勁往他頸窩裡蹭。還一聲聲喊孃親。周曠珩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頭頂小聲說:“不要憋氣。”語氣溫軟,他自己聽了都覺得陌生。可是雲月又乖乖聽話了,她的呼吸終於變得均勻。周曠珩便沒再多想。不一會兒雲月一動不動,他喚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反應,不知是睡著了還是痛暈了。周曠珩抱起雲月,她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他只能豎著抱她,像抱著一個小丫頭。雲月雙眉緊蹙,往周曠珩脖子裡蹭了蹭,嘴唇擦過他的頸側。周曠珩全身一僵,杵在地上許久才抬步。走出書房,穿過廳堂,周曠珩拉開臥房的門,把雲月放在房裡的大床上。他擰了帕子去擦拭雲月臉上的汗水,注意到她眼下未乾的淚痕時,手頓住了。昏黃的燭光下,雲月安靜地躺著,呼吸平緩而虛弱,他看了她許久。直到黑虎領著何大夫來了才回過神來。何大夫鬚髮皆白,卻精神矍鑠,他跪下對周曠珩行大禮。“起來吧,快解毒。”周曠珩語氣有些急切。“是。”何大夫起身,看見雲月蒼白的臉愣住了。他無端地笑了笑,隨即喂雲月喝了解毒劑,又在她手上施了針。大晚上的又鬧這出,聽說是王爺騙人吃了祟毒,何大夫不明白為啥又要催他來解毒。見王爺神色裡有些若隱若現的煩躁和緊張,何老明白了七八分。“十二個時辰內不可進食,不可飲水。若明日能下床,便無大礙了。”何大夫臨走時叮囑道。周曠珩點頭,讓他二人退下了。他看了雲月一眼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裡,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最後又看了她一眼才走。☆、折桂令一有雀鳥在啁啾,雲月翻了個身,迷糊了半晌才睜眼。房間陌生,沒有人。她翻下床,腳下發軟差點沒站穩。雲月摸著肚子,不痛了,就是……很餓。隨意拉開一扇門,門外的濃霧湧了進來,雲月的衣襬被掀動,廊外的世界白茫茫一片,隱約可見些綠色樹影。雲月緊了緊衣襟,嘩啦一聲重重拉上門,然後快步向另一邊走去。廳堂裡周曠珩正在吃早飯,雲月大聲拉開門,他看了她一眼,埋頭繼續喝粥。雲月看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