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眉師太微微一怔,詫異地道:“秦施主,你這是什麼棋譜?老尼平生未見,這其它的地盤,難道施主不要了?”秦遙笑了笑,笑得極是惘然,然而心神寧定:“師太棋藝高過晚輩甚多,與其負隅頑抗,屍橫遍野,不如相讓,亦可少了許多無辜犧牲。”“秦施主如此下棋,當是有敗無勝,非輸不可。”慈眉師太搖頭,“你這根本不是在下棋,只是在哄我老人家開心。”秦遙苦笑,微微地嘆了一聲,喃喃地道:“這不是在下棋,只是在哄人開心——他何嘗不是在哄我開心——”慈眉師太一手抹亂了棋局,也是微微一嘆:“秦施主,令弟是一個少有的豪傑之士,聰明才智,江湖無人能及。”秦遙搖了搖頭:“他不是,”他並不看慈眉詫異的眼光,自顧自地道,“他只是一個多情之人。聰明才智,豪傑英雄,那是我逼出來的。”他一字一字地道:“他只是太多情,所以無論受多大的苦,他也不忍令我失望。”慈眉師太一笑:“即是如此,施主功不可沒。”秦遙失神地笑了笑,笑中有難得一見的自嘲之色:“功不可沒?是啊,功不可沒。”他在心中冷笑,假若沒有他的大功,他們就不會走上今天進退不得的絕路!他救了秦倦的身,卻葬送了他的心,那算是什麼神聖的犧牲?慈眉數十年的老江湖,如何看不出這三人之間的重重情孽?她緩緩地道:“施主也不必太憂心,肖樓主已帶人到崖下去尋人,峨嵋此崖並不甚險,聽說已經發現他們的行蹤,應該無事的。”秦遙只是笑笑:“二弟今生還未真正笑過一回,老天不會這麼輕易讓他死的,否則,就太無天理了。”慈眉師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老尼說個故事紿你們聽吧,省得你們胡思亂想。”靜念難得如此乖巧,靜靜地全無聲息,原來是早已睡著,突然聽見有故事聽,他猛地一下醒了過來,大叫一聲:“好啊!”一聲叫出來,只見如音滿面通紅,著實困窘,瞪了他一眼。靜念才知自己叫得太過誇張,不禁縮了縮頭,乖乖聽慈眉師太說古。只聽慈眉師太緩緩地道:“大概在四十年前,江湖上有三個非常要好的年輕人,他們本是同門師兄妹,感情從來就很好,等到他們藝成出師,結伴闖蕩江湖,很快在江湖之上闖出了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叫做‘雲岫三絕’。”她看了一眼秦遙,意有所指地道:“就像你們兄弟和秦姑娘一樣,三個年輕人中有兩人情若兄弟,另外一人是名女子。三個人青梅竹馬,很快,這情若兄弟的兩人就發現,他們都愛上了這名女子,也就是他們的師妹。這本是個很古老的故事,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女子。”靜念聽得直打瞌睡,咕噥道:“有沒有更新鮮一點的故事?這一個不好聽。”慈眉師太不去理他,只看著秦遙:“這兄弟兩人平日感情很好,一旦知道對方和自己愛上了同一個女子,他們並沒有互起敵意,反而各自打算,要把那女子讓給自己的兄弟。”秦遙知道慈眉師太說古的用意,淡淡一笑:“這兄弟兩人愛得不夠深,若是真愛一個人,怎麼能夠讓她離開自己?即使是強迫,也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邊。”“不,施主沒有明白,”慈眉師太搖頭,“深愛一個人,是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這兄弟兩個都誤以為,那女子愛的是自己的兄弟,因而為了她的幸福,他們都決定犧牲。”“那結果呢?那女子愛的是那一個人?”秦遙問。慈眉師太苦笑:“可悲的是,那女子兩個人都愛,兩個人她都不能割捨。所以——她深覺自己有愧於天地,就決定,誰也不愛,放手,讓這師兄弟倆去尋找他們的真愛。”“那她自己呢?”秦遙又問。“她——”慈眉師太還未說出口,靜念打著呵欠,睡眼惺鬆地道,“她決定出家,作老尼姑。”慈眉師太不知靜念如此敏捷,一下拆穿她的面具,不禁老臉生紅,還未喝止,靜念又道:“結果那兄弟二人想得和她一模一樣,果然是同門師兄妹,你們的師父了不起。你們三人不約而同地出家,一個作老尼姑,一個作老道士,一個就是我師父。早告訴他和尚不好當,偏偏當什麼和尚!害得我好好一個翩翩佳公子,被他取了個什麼名字叫”靜念“,靜念靜念,老和尚還得意有什麼禪意,我又不是和尚、老是頂著一個和尚名,老尼,你說你怎麼賠我?”慈眉師太被他說得一愣一愣,聽到最後才惱羞成怒:“靜念!”靜念還嘮嘮叨叨:“你不必費心了,大白臉那小美人自己多有打算,哪裡像你當年呆呆傻傻,只會作蠢事。不是我要說你,其實呢,本來你和老和尚,老道士都會很幸福的,都是你自己不好,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隨便挑一個好過你出家當尼姑啦!你是傻得不知道自己愛誰,人家小美人精明得不得了,她明明愛的是不要命跳崖的那個小子,才不會弄成你當年那樣的。”“靜念!”慈眉師太涵養再好也不能容忍這樣指名道姓的胡亂指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