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他死了,就算他活著,那又如何?她——依然是秦遙的人。秦倦——是不能和秦遙爭什麼的,她很清楚,無論秦遙怎麼想。事實上,因為秦遙十年的犧牲,他永遠都要為秦遙而活!她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算他活著又如何?他看不起她,她是一個自私自利又尖酸刻薄的女人,從來不為別人想,一無所長,又任性自負。哈哈——他死了也好,至少——她眼裡漾出少許罕有的溫柔的淚光;至少,不必三個人一起下地獄;至少,還有一個人是快樂的。她望向秦遙,眼裡慢慢泛上溫柔,只是,那不是愛戀之色,而更近於母愛之光,他實在是一個受盡苦楚的孩子,老天應該補償給他的。秦倦看著她,她眼裡有淚,晶瑩地在目中滾來滾去,卻硬生生不掉下來;她臉上帶笑,只是笑得如此悽然而倔強,為什麼——沒有人看出她的悽然?她——是為了什麼而輕笑,又是為了什麼而有淚光?她不快樂嗎?他不能多看,秦遙的目光也向他投來,帶著詫異,他勉強向秦遙點了點頭:“多謝諸位關懷,貧道——貧道——”他素來口若懸河,善於言辭之辯,但此時此刻他竟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他能說什麼,胸口好痛——“這位施主?”慈眉師太皺眉,“你可是身子不適?可要休息?”她看不出秦倦的臉色,實不知他究竟是怎麼了。秦倦搖了搖頭,心口好痛。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劇痛,但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不是身體的問題,而是情傷,情傷——卻不可以以毅力忍耐!但畢竟他是秦倦,微一咬牙:“貧道無事,有勞師太關切了。師太是壽誕之主,還應主持壽典,不應為貧道誤事。”慈眉師太頗為意外地看著這個面容毀損的年輕道人,她威名素顯,哪一個江湖後輩不想得她的嘉獎提攜,藉以揚名?但他說的有理,她點了點頭,緩步往主席走去。秦倦把身子往椅裡靠,全殿歡聲笑語,呼呼喝喝之聲不絕於耳,聽在他耳中像隔著好遠的夢,全是不清晰的殘音,緩緩自懷裡摸索出一顆藥物,放入口中。他不願死,求死容易,求生難,他不願死,他對秦遙說過他不願死,只是——他不知道,這樣苟延殘喘地活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砰”的一聲,似乎是有人跌倒在地的聲音,他緩緩轉頭往外望去,一片朦朧之中,只見與他同席而坐的那青衣少年突然連人帶椅摔倒於地,面色青紫,不停地抽搐著,旁人驚呼四散,駭然尖叫。“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