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秦倦倚在軟墊之上,眼睫已沉重地垂了下來,“在我懷裡。”“那你幹嘛不吃?”左鳳堂朝天翻個大白眼,氣得火都沒了。“我忘了。”秦倦精神一振,“是了,我的藥有培元養氣之效,你也可以服用,對你的傷可能會有好處。”他自懷中拿出一個木瓶,拔開塞子,倒了兩顆微灰的藥丸在手中。“我——”左鳳堂真是敗給他的公子了,“我會被你活活氣死!我叫你吃藥,不是叫你給我吃藥!我只是皮肉之傷,你看你,你到底還要不要你那條命?藥是肖混蛋專門替你調的,我吃什麼?我又不氣虛,又不體弱,你咒我麼?”“我知道。”秦倦自己服下一顆閉目養神,把另一顆壓在左風堂手裡,“你不要意氣用事,我們一傷一病,大哥手無縛雞之力,箏一介女流,你若不早早復原,不是讓我們等死麼?這藥又不是毒藥,吃下去對你的傷大有好處。”左鳳堂無可奈何,每次他都爭不過秦倦。吞下那顆藥,他沒好氣地道:“就你有理。”秦倦只是笑笑。片刻之後,左鳳堂精神一振,心中暗贊肖飛調藥的本事了得,看了秦倦一眼,只聽他鼻息微微,竟已睡著了。左鳳堂微微一怔,伸指輕點了他數處穴道,好讓他睡得更安穩一些,他的這位公子實在比誰都令人操心。望著秦倦,左鳳堂心中輕嘆,他對秦倦有一種介乎兄弟與師長間的感情。十年來一同成長,秦倦的容貌神韻很容易惹人憐惜。有時左鳳堂拿他當親兄弟一般;而每當大事臨頭,秦倦有所決斷的時候,他又凜然敬佩於他那份才智。他十五歲藝成出師,結果一出師便在千凰樓待了十年。一開始是好奇他的容貌,之後是放心不下秦倦那風吹得倒的身體,最後臣服於那一身智慧與心性。這位公子,真不知要人擔心到幾時。秦箏自水邊回來,用她懷裡的錦帕浸了水,遞給了左鳳堂。左鳳堂擺了擺手,示意她輕一點,一把接過帕子,拭淨了臉,笑笑表示謝意。秦箏往車裡看了一下,什麼也未說;緩步離開。天色漸亮,初夏的陽光漸漸穿透了樹林。不久之後,秦箏和秦遙也坐回了車上,躲著陽光,任兩匹馬拖著馬車信步而行。三個人都未說話,只定定地看著秦倦的臉,神色茫然。秦倦無論人在哪裡,都是天生髮號施令的人。他睡著了,就沒人知曉接下來應該如何行事。秦倦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肖飛為他調的藥十分見效,又經過一陣休息,他的氣色好轉許多,至少不再像個瀕死的人。秦遙看著,心中有一種錯覺,也許,秦倦會一直好下去,直到兒孫滿堂。不要死,不要死,他在心中默唸。左鳳堂自是心中清楚之極,秦倦是很容易賴著藥物的體質,他無論吃什麼藥都極易見效,但一旦突然中斷不用,後果只有更糟。鎖心丹是這樣的,其它藥也是一樣,只不過沒有像鎖心丹那樣後果明顯。秦箏臉上毫無表情,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我們——要去哪裡?”秦遙終於輕聲問。“不知道。”左鳳堂也很困惑,“這一條不是去千凰樓的路。”“快到午時了,我們還是守在這裡嗎?”秦遙低低地問。“不知道,”左鳳堂搖頭,“天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兩個人茫無頭緒地交談著,馬兒輕輕地走著,馬車輕輕地搖晃,往林木深處漸行漸遠。[飛言情-言情小說網] 做最好的言情小說網站 feiyanqg【正文】詐死成真等左鳳堂解開秦倦的穴道,竟已是入夜時分。秦倦睜開眼,便看見火光。秦箏用林中的松木紮了火把,也生了火。秦遙持著一支串了魚的樹枝,在火上烤著。左鳳堂正整理著自家中帶出來的乾糧。秦箏和秦遙那一身華麗的衣裳早已又髒又破,沾滿了黑色的木炭,左鳳堂換了一身青衫,但也一樣弄得滿身塵土。他們全都不是行走江湖的人,秦箏秦遙自是不必說,左鳳堂雖是一身武功,江湖經驗近乎沒有,無怪連生個火也弄得如此狼狽。看在眼中,秦倦無端端生出一種溫馨之感,心中泛上一股溫暖——他的家啊!他活了二十一年,大半時間在算計謀劃之中度過,至於一覺醒來,看家人為做一頓飯而忙碌的溫暖,莫說想,連夢也未曾夢過。“醒了?”秦箏第一個發覺他的醒轉,低低地問。秦倦流目四顧,才知他們用馬車中的軟墊鋪在地上,讓自己倚樹而睡,聞言笑笑。秦箏看了他兩眼,似是還想問什麼,但她終是沒問,將頭側過一邊。“二弟,”秦遙擔憂地問,“好一些麼?”秦倦淡淡吁了口氣,眉頭上揚:“嗯,好了很多。現在是什麼時辰?”“不知道。”左鳳堂一個掠身過來,“我們究竟要上哪裡?不回千凰樓麼?”“不回。”秦倦打量了一下天色,“我們先弄清楚一件事。大哥,王爺是否一定會追殺我們?”“是。”秦遙輕輕打了個冷戰,“王爺驕氣過人,睚眥必報,又何況——左兄在他額上——”他忍下“畫了朵花”未說,只是尷尬一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