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不是我呢?”“怎麼,你這是在吃醋?”男人笑了,發出讓人耳朵瘙癢的吹麥聲,“來寶貝兒,過來揍我,線上等。”“我他媽又不傻。”左信小聲嘀咕。而上週末發生的一件事,適當的轉移了左信放在甘舜身上的注意力。一個被人渣男友拍了裸照的女孩,照片被人散播在網上——從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然而原本作為整個事件的受害者,一個剛滿二十歲的無辜女孩,身心皆受傷害,卻被無數直男癌圍攻,齷齪言論層出不窮“活該”、“因為你騷啊”、“誰讓你跟這樣的男人上床還拍照片”、“不要臉”……因為說話可以不負責任,女孩的賬號被刷得面目全非,一旦她想要澄清,微弱的反駁聲也馬上被淹沒其中,只好登出了賬號躲避攻擊。可事情至此卻並沒有結束。一夜之間,那些暴露的照片被社交平臺瘋傳,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內容再加上搞噱頭的標題,理所當然的迅速成為熱點,短短兩天之內就有人連女孩的真實身份、家庭住址和以前的生活照都扒了出來,對其品頭論足,沒有一絲道德可言。而面對如此可怕的曝光,女孩的私生活遭受了嚴重的影響,照片事件的餘溫尚未消退,微博上又傳來了新的訊息:女孩一時想不開,想喝安眠藥自殺,好在是未遂,進了醫院。前幾天還在借題發揮談論“女德”的人都閉了嘴。連那些趁機熬雞湯的作者也不吱聲了,在亡者生前的最後一條微博下面留言致歉,左信也去了,因為他在女孩的寥寥無幾的關注列表裡找到了他自己。許多的網友都自發的為女孩祈禱,盼望她早日康復,亦有人試圖從這件事上反思,流言是不是真的能吃人。唯有一個人還沒停止。那是個自詡學者的大v,某雜誌主編,直男癌的活標本,向來用“語不驚人死不休”標榜自己,寫了一篇長長的博文,以《自殺的女孩,你在逃避什麼》為標題,通篇充斥著匪夷所思的詭辯。更可氣的是,這個人面對網友的指責,還一條一條的罵回去,態度極其囂張。“這是我的觀點,我的言論自由,但你們罵我就是沒素質的狗。”“這小姑娘就是自作自受,不是她欠操能有這事?我看你們這些女的也是賤,上杆子的被人操。”“有能耐怎麼不報警讓警察來抓我?不就是會耍耍嘴皮子嗎。”看著女孩曾經給他留的言,左信心想,他也算是見慣這些歹人了。沒見過這麼歹的。女孩都差點輕生,那是一條活的人命,心腸要如何惡毒才會口出此言?很好。到底是憋了這麼久,左信覺得是時候幹一票大的了。下決心出手連一分鐘都用不上,他順著對方官方實名認證的賬號輕輕鬆鬆就查清楚資料,確定了目標,準備周全之後搜尋地址,那邊顯示的是在男人公司所在的辦公樓。電腦音箱裡冷不丁傳來了甘舜的聲音:“要我跟你一起嗎,左神。”左信笑了笑,把蒙著臉的黑色方巾拉好,模糊地答:“想一起揍傻逼就去咯。”他把無線電耳機塞進耳朵。 市中心某座寫字樓內,油頭滑腦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乜斜著眼看網頁上不斷增加的留言量,他頭頂的燈管忽然發出一陣電流竄動的嘶聲,整個屋子的光線同時暗了暗。他掀起眼皮往上看,撐著下巴的手沒有動,罵了一句夜班的供電,再將視線移回電腦,卻發現螢幕裡變成了一堆藍色的亂碼。彷彿預感到了什麼,他彎著腰想往後退,可是早就來不及了。“主編老師?”他的衣領被一隻從螢幕裡橫穿出來的手給抓住,顯示器開始冒黑煙,他大叫著往後退,迎面捱了一記鐵棍,門牙都蹦出去一顆,登時就見了血。男人殺豬似的慘叫起來,血跟著噴濺到來者的腳下,他一隻手拎著沾血的球棒,臉上蒙著黑色腰果花圖案的方巾。“你這個瘋子……你有什麼資格打人!”這下連耳機裡的甘舜都跟著笑了。“那你有什麼資格亂講話?”男人癱坐在一堆散亂的桌椅板凳裡,很滑稽的捋著頭頂的頭髮,肥胖的身子因為憤怒和疼痛劇烈地抖動著,大喊,“我為什麼不能?我是公民,有權利對社會現象發表自己的看法!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法律都管不著!”他說到激動處,手掌啪啪的敲打著地面,“這是我的言論自……!”嘴上慷慨陳詞,他卻還是在左信用棒球棍塞進他嘴裡的時候可笑的嗚咽了一聲。是這樣的。人人都以自我為中心,熱衷於將個人意志強加於人,卻口口聲聲說這是自由。女性受到傷害怪她不自重,無理承受謾罵卻說社會不公,只要道歉就要求對方必須原諒,在錯誤面前竭力扮演弱者,卻從來不肯檢討自己。什麼是自由?“言論自由是藉口嗎?”“要維護自己的自由所以就有權利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嗎?別人就必須聽你的話嗎?”“因為有網路作為擋箭牌,遭受語言暴力的人就只能不了了之嗎?自殺也沒人主持公道嗎?”“我打的就是你。”“對,我是暴徒,見不得光,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