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倉皇道:“嗯。”但卻不走,而是回頭看頊嫿。頊嫿面上紅霞未褪,半朝著月桂樹不看他。天衢子說:“傀首先回席間,我……晚點過來作陪。”頊嫿說:“啊……好啊。”含糊地一應聲,軟軟的如沼澤,天衢子一顆心都陷落進去。頊嫿回到席間,小惡魔捂著嘴一直偷樂。頊嫿瞪他一眼,問:“你笑什麼?”小惡魔小聲說:“不是我說你倆,幽會也不找個揹人的地方。在那裡就親上了,又讓人家師尊給堵了吧……”頊嫿拿起雞腿就塞進了他嘴裡。苦竹林,天衢子一雙手的傷勢卻比看起來嚴重得多。頊嫿本來是想替他處理傷口來著,但是一吻過去,哪裡還顧得上這個……天衢子顯然還沒回神,君遷子剪開他雙手皮肉,皮下骨頭太碎,這也幸好是修士。若是普通人,只怕這雙手就此便廢了。這一生也別想再用一下。載霜歸黑著臉,也不顧君遷子在場,開口便訓斥:“你也不小了,千餘歲的年紀,做事不過腦子?!竟然赤手空拳去對戰鬼夜來!!”天衢子任由他斥責,心裡反反覆覆仍是那一記長長的深吻淺啃,回味無窮。君遷子將他一雙手積下的淤血全都放出來,一點一點清理碎骨,而他神遊物外,眉頭都沒有皺一皺。到底是玄門盛宴,一直缺席也不太好。暫時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幾位掌院、長老便都回到飛鏡湖邊。湖水微瀾,於是三十里月光破碎,搖曳如光海。付醇風滿心不快地坐到木狂陽身邊,木掌院替他斟酒,說:“師尊還在生氣啊?”付醇風瞪了她一眼,一想到鬼夜來那個魔族賊子竟然敢惦記自己的徒兒,他心中便如梗了一根刺。木狂陽把酒遞到他嘴邊:“來來,我給師尊賠罪。我這個人心直口快,師尊不要同我計較。”心直口快!!賠罪是這麼賠的嗎?!付大長老覺得自己將要中風。天衢子也重新落座,自有弟子重換杯盞。他一雙手上,半透明的藥紗一直纏到肘下,在夜色遮掩下並不明顯。但其實,是無法自己動手吃飯了的。中間隔著一個賀芝蘭,未免不便。但他仍一眼看過來,卻正逢頊嫿也在看他。美人微揚嘴角,若有若無的一個笑,他心神動盪。賀芝蘭坐在中間,只覺得如坐針氈。她向天衢子告罪,端了酒去向熟悉的前輩敬酒。她一離開,小惡魔立刻把頊嫿往中間擠。他小,沒有單獨的席案。乃是與頊嫿同案吃飯,如今擠到中間,頊嫿自然就坐到了賀芝蘭的案間。周圍人多有暗自打量她的,心下汙七八糟地想著什麼無人能知。但她此舉倒確實不算奇怪——小孩子總是不太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