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那邊有一個少年,黑衣如墨,發飛揚,他正在奮力朝我衝來,只是他身邊有太多人圍攻,太多人攔截,突然我看到箭,我看到漫天的箭向他射去,我似乎聽到他淒厲的叫聲,我似乎感受到箭刺穿身體的疼痛。“不——不要——”我淒厲地叫,我撕心裂肺地叫,我慘絕人寰地叫。但沒有人能聽到,原來我只是在心裡喊,心在滴血,而嘴裡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來。“禍水,我真是一個禍水,一個貽害萬年的禍水,前世我害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因我而死,今生原來我只是在簡單重複自己的命運,只是重複自己的痛苦的同時也重複著別人的痛苦,機械而盲目地重複著彼此的災難。”我又想起了陸凌,想起那個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想起他絕望地往胸口刺去噴湧而出的鮮血。恍惚間,我回到從前,回到桃花落梅花開的那一刻,他親手做好花圈一臉壞笑地戴在我頭上說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花姑娘,他戲謔地說我不男不女,他色迷迷地盯著我的胸前說裡面塞了東西,要伸手進來檢查。他是那樣的快樂,他是那樣的無憂,他是最年輕的國君,他是萬民愛戴的王,他是那樣的朝氣蓬勃,他是那樣的意氣風發,他是那樣的壞笑連連,那麼狂放不羈。為什麼他最後要拿起尖刀,為什麼他的尖刀不是對著我,為什麼不是對著我,也許他的刀尖刺穿的是我的心窩,我會好受些,我會少一些煎熬。想起陸凌舉起尖刀刺往心窩的那一瞬間,那噴湧而出的血似乎從自己身上流出來一樣,全身虛脫,那刀似乎插在我的心窩一樣,痛得難以言語,痛得徹骨,痛得全身痙攣。生如夏花,死如流水,飄如浮塵,儘管我想擺脫,但卻始終擺脫不了被宰割被玩弄的坎坷命運,既然如此,何必在害人。我不會再回首,其實我是不敢回首了,我不敢面對了,我怕顏子俊也如陸凌那樣倒在血泊中,也像他那樣不言不語地倒在我的懷中,我怕我怎麼用力也無法將他張大的雙眼合上,我怕我怎麼努力也無法從他們含恨的眼神中走出來,我怕我再無勇氣拿起他身上的箭再往自己心窩狠狠刺去。我不要身上再沾著他的血,我不要下一輩子還記掛著他的痛,他的傷,他的愁。一個陸凌已經摺磨的我身心俱疲,不要再加上一個顏子俊!“陸凌我來找你了,陸凌——”我用盡我的生命在呼喊,喊完不禁悲鳴。陸凌我來找你了,我來找你了,為什麼你不肯來接我?我來還債了,你已經摺磨了我那麼久了,是時候放過我了,我投降了,我熬不下去了。我又哭又笑——駕著馬往人多的地方衝去。“不要——璃兒不要——不要——”我怎麼好像聽到蒙俊在叫我,他一定是在呼喚我。是幻覺?還是——“蒙俊你來了嗎?你也在這個戰場上?你在哪呀?”我茫然四顧,黑壓壓的一群人,刀的寒光處閃閃著滴滴鮮血,是那樣滾燙,我曾經的白衣少年何在?原來真是幻覺,前方是一匹白馬,一襲白衣發瘋地向我衝來,有一會的失神,可惜他雖身穿白衣,卻不是我守侯了幾百年,等待了幾百年的白衣少年。我絕望地狠命踢著馬?往刀光劍影中衝去。身後再次響起熟悉的呼喚,帶著憤怒,帶著恐懼,帶著深情,但我不會再回首,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幻,一場戲,是夢破,戲罷的時候了。“快走,子俊。”楓黎、于丹及時帶著一群人趕到,一邊幫他擊落飛箭,一邊掩護他離開,好在箭的射程不遠,離開這片箭雨後他就安全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楚庭奕會在這個時候要置他於死地,雖然知道他狡猾,雖然知道他野心勃勃,但卻沒有想到他下手會那麼快,那麼狠,那麼絕。但饒是楓黎他們來得快,他身上已經中了三箭,血浸黑衣,原來箭穿過肉的感覺是這樣,穿著黑衣的他沒,人知道血在不斷地流了出來,只有那長長的箭在獰笑在嘲笑他身上的疼痛。雖然很痛,但他依然拼命地往前衝,他總感覺前方有人在召喚著他,在用生命呼喊著他,她一定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叫著他,她一定很害怕,她一定很彷徨,她等著他去救她,為什麼馬總是不夠快?為什麼路是那麼的遠?心痛莫名,心急如焚。他往前衝了過去,朝著呼喚他的地方衝了過去。“她是不是瘋了!”當楚庭奕發現她脫離安全的地方,脫離他預先設定的保護區的時候,心嚇得在一瞬間停止呼吸。他騎著清風衝了出去,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她居然衝到裡面去,她是在自殺,她是在自殺。如果她死了,他——頭腦一片空白,從來沒有試過的慌亂,他感覺他牽著紙鳶的手一下子鬆了,輕了,她如斷線的紙鳶從高空直直往下墜毀,無助又悽美,她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她已經不在他的手中,在那一刻,他也是那樣的無助與恐慌。她是不是對他絕望了,是他傷她傷得讓她連活著都不願意了,難道從一開始她就打算這樣報復他嗎?她真的那麼恨他嗎?她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