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總是浮起他衝進來那一剎那的決然,那一剎那的瘋狂。其實他沒有抱起我之前,似乎沒有人傷我,他抱起我的那一剎那所有刀劍都一起向他剌來,也包括他懷中的我。但我不怪他,即使在他懷裡被砍到死我都不恨他。只是嘆息為何他要那麼傻,放棄國家,冒著生命危險跑過來,只為一個心裡從來沒有他的女子,為一個恨他鄙視他的女子,為一個即使他冒死衝進來,心裡依然無他的冷血女子。“把她還給我?”風揚起他的青衣,映入眼簾竟也是血跡斑斑,觸目驚心,他睥睨著眾人,俊美的容顏又冷又硬又殘酷。他的雙眼通紅,是否是血濺了眼?“你還沒有資格擁有她。”顏子俊冷著臉說,他身上的箭還沒有拔出,那根長長的箭依然插在他身上,也是那樣觸目驚心,原來他真的是被箭射穿骨肉了,怪不得那一刻自己的心是那麼的痛。黑衣包裹著他欣長的身體,我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他的臉上已經蒼白,也許是失血過多,但他的眼睛依然熠熠生輝。“月兒,你活著就好。”他臉上帶著欣慰的笑,那燦爛的笑讓陰晦的天空變得光亮。“月兒過來!”楚庭奕在喚我。他坐在高高的馬上,睥睨著眾人,居高臨下,風采超凡。他永遠都那樣俊朗不凡,永遠都那樣卓爾不群。但我依然一動不動,那身影太清冷,太硬,讓人不想親近。“月兒,回到我身邊,從此就不會再有殺戮,從此不會又流血,即使有我都不會讓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我要帶你看天上最美那輪月,我要帶你到最美的卡喀那湖嬉戲,我要帶你到最大最美的草原看星星,我帶你去吃盡天下美食。”他向我伸出雙臂,眼神充滿期盼。身後都是他黑壓壓的大軍,天鷹國的戰旗在獵獵風中迎風招展,似乎在嘲笑倒在血泊中的死難者。“如果與我相伴的是與我攜手一生的人,無論在哪個方向,天上的月都是最美的。如果是我愛的人與我相伴,在淺淺的小溪嬉戲我也開心快樂。”“如果是我生命中註定的那一個與我相伴,無論到天涯無論到海角星星都是最亮的。如果是彼此相愛的人一起相依,吃什麼我都甘之如飴。”“但可惜你不是我要守侯的那個人,直到現在你都不明白,直到現在你都不明白我要什麼?直到現在你都不明白什麼是傷害?”“我明白,我也知道,欠你的我會補償給你,傷害你的請給時間我幫你療傷。”他通紅的眼睛帶著愧疚,但也帶著堅定,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有一些傷並不是雪凝膏就可以治療,有一些即使使用了雪凝膏它還是會留下一條長長粗粗的疤痕,一直提醒著你曾經的傷害。“有一些過錯是無法補償的,只有失去才後悔,但等你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身後趙天毅淡淡地說,但他平靜的語氣下,又包含著無盡的悲涼與哀傷。像歷盡滄桑的老人在回顧自己一生時為自己做錯的事而懊悔,又像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面對垂死者時那種無力迴天的無奈與無望。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似有千言,似有萬語,但動動嘴巴,卻什麼都沒有說,我分明看到他眼眸深處隱藏的內疚與悔恨。他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除了曾經要我做女奴外,最多也是那激情的一夜,但那一晚似乎也是你情我願,至少那一晚我是迷戀他的身體,迷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但為什麼他會有這種表情?“為了不後悔,我不能失去,現在我還來得及補救。”他青色袍子在飛揚,他揚起眉大聲地說,氣勢攝人。“我不會讓她離開我,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流盡最後一滴血!”趙天毅抱著我的手緊了緊,他粗糙的手臂有幾處刀傷,血還在繼續流,從他的手臂流到我的白衣上,猶如一條小小的河流。但他臉上沒有閃過一絲痛苦,他用他堅毅的下巴抵住我的發。“人如果不交過來,我會如你所願,讓你流盡最後一滴血,讓你無法看到明天的太陽!”他冷酷的聲音在獵獵風中傳得很遠很遠,那聲音如刺骨的風一樣寒冷。大軍停止了廝殺,而他們才剛剛開始。為什麼他們都不問一下我想跟誰走?為什麼沒有人問我想要什麼?他們你爭我奪的時候是否想過我?為什麼我與他們同是人,他們都可以選擇,而我只能靜靜地等待?等待決戰完後勝利的一方得意地拉起我就走,而我卻只有無奈地順從,違心地微笑。我臉上浮上一絲笑意,那是冷笑,那是嘲弄,但臉上的笑別人看得到,但心裡的痛與無奈又有誰知?又有誰明白?心未死,淚未乾,往事如煙,又如何揮得去,我悽楚地看著那廣闊的天空,問一句,為何要如此待我?人如葉落,夢如輕歌誰曾珍惜我嘆時光嘆坎坷誰人能憶起我夢非夢花非花誰人憐惜我……我用盡我所有的力氣唱,用我的生命在唱,我希望歌唱完了,我的生命就結束了,在歌聲中結束的生命多好啊!但我的歌沒有唱完,眼前就閃過一絲寒光。一把尖刀往我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