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提著長鞭,高聲如震:“藥宗宗主何在?膽敢出來應戰?!”“藥宗宗主聽著,你不出來,我就一步步走進去。我走到哪裡,就殺你哪裡的弟子。你看究竟是你躲的時間久,還是我殺人的速度快!”謝微:“小妹妹!”他握她的手,手腕卻被她一點就麻,被迫推開。她回頭看他一眼,眼神詭譎,她目中似無奈,似憐惜。她輕聲:“你還真是一個善良的笨蛋……善良的笨蛋都有福氣,好好睡一覺吧。”他追她,被她一鞭甩開,暈倒。等謝微再次醒來時,他已經回到了真陽派。聽兄長說,若非那個小姑娘一直幫他療傷,他撐不出迷霧鬼林;可是他走出迷霧鬼林後,藥宗老宗主死了,弟子也慘傷一半。藥宗慘狀,比半年前斬教前教主白鳳發起的那場戰爭,毫不遜色。謝望嘆氣:“你知道她是誰麼?”謝微心口顫抖,他的喉嚨如被人掐住。少年呼吸困難,他肩膀哆嗦,被兄長握住手後,久違的溫暖回來。謝微停頓了很久,低著頭,茫然搖頭。謝望說:“我著人去探查斬教高層人的蹤跡了。我們不敢追得太近,只知道今年去過迷霧鬼林的,一個是女瑤,一個是白落櫻。你希望是誰呢?”癱坐在病榻上的謝微抬頭,他神色委頓憔悴,臉白若寒霜。少年目光閃爍,神色悽楚地望著一臉平靜的兄長。他奄奄一息,氣血翻湧,愛恨難言之情困在心頭。謝微一口血噴出,暈倒在了兄長懷中。一旁的嫂嫂紅了眼圈落淚:“阿微這孩子……怎命苦,就遇上這種事……藥宗我們賠些錢好了,他們宗主的事,別讓人知道和阿微有關……”神智恍惚,好像聽到兄長和嫂嫂的討論。謝微心裡發悶,他氣得不行,他想,他一直想——他想問個說法,他想問清楚,她這般利用他,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她既然一心利用他,為什麼出了迷霧鬼林還不殺他……她是從頭到尾地利用他,還是心存憐惜,終是不捨。她可曾有心?他說的話她可曾聽進去?“出去後,我娶你好不好?”她笑著看他,站在大霧中,黑衣隨風舞揚貼身。她但笑不語,眸子幽黑。多少次午夜夢迴,寒風獵獵,風在她身後簌簌吹拂,她在前越走越遠。大霧迷煙,苦追無望。謝微想,其實她已經告訴他答案了——心裡若是有一個魔教妖女,那妖女還非常的有本事,殺人放火不費吹灰之力,那你該多慘。……枉被人說一聲君子,卻始終心存疑問。寫了信去試探兄長看法,倒也真的不敢一走了之。既想問她要說法,又想跟著她走。心有愧疚,愛意不去,左右為難……“蔣長老,你就這般坐著看,當真一點都不動一下麼?!”現實中的誰人厲喝,將謝微從混沌記憶中驚醒。他頭腦昏脹,四體無力,手撐著額頭,一時間猛覺得不對:縱是受傷,我也不至於虛弱至此?大堂中,蔣沂南坐了很久,當終於有人受不了衝他大吼時,蔣沂南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他沒有讓趙琛這個掌門人為難,他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就要下去戰鬥。蔣沂南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飄過。香氣若有若無。蔣長老看過白落櫻、看過張茂,他看過女瑤、再看過程勿。香氣侵蝕心神,讓人恍惚,讓人困頓。男人慢悠悠,清風月明一般走下臺階,衣袍在風中舞如鶴飛。緩慢而高貴,蔣長老露出一個溫和的、慈悲的、又悲哀的笑容:下不下場有什麼關係?反正今天所有人,都是要死在這裡的。 頭頂蒼穹陰風陣陣, 雷電交映,照亮下方人士煞白慘淡的臉。隨著時間推移,正道和魔道兩方的體力皆有消磨,不再如一開始那般悍勇無畏。和自家掌門一同對付那疑似女瑤的妖女的羅象門大師兄蔣聲, 他滿心焦慮, 悔自己的自大——原本以為女瑤交由掌門對付即可, 而且女瑤也不一定來。如今戰局難分勝負, 實在不好把握。他目中瞳心跳躍, 力不從心,煩躁下,漸漸也不停地回頭尋找自己父親的身影。羅象門的現今掌門尚是他父親的師弟, 蔣聲他父親雖然在羅象門中隱居了這麼多年, 但父親的武學一向出色。蔣聲盼望他父親顧全大局, 別給蔣家蒙羞, 想想蔣家在羅象門中的聲望。這冷不丁一瞥之下,蔣聲氣力發緊, 忽地一震:他看到他父親蔣沂南終於看夠了熱鬧,晃悠悠地負著手, 從已經被內力餘波衝擊得瓦屑狂卷、搖搖欲倒的大殿中走出。蔣沂南眼睛盯著虛空, 目中不聚光, 誰也不知他在看什麼。但他忽而袍袖展揚,當空凌雲, 縱起如一道白煙, 向一個方向衝撞而去!蔣聲等人目力追不上蔣沂南, 只看到蔣長老在大堂前平地消失,“咻”一下,他出現在了大殿高空的屋頂上,與兩個少年人當面。他們暗驚,沒想到蔣沂南消失這麼多年,武力竟然這般高了。大殿上方的錄頂上,程勿與程淮還在你來我往。程勿一心想走,他也確實走出了不遠。但程淮對他緊追不放,拼著受傷吐血也要把程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