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泠無波動的眼神,終於跳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他。他有些緊張道,“他還活著。”“公主,你想……”“我要見到他!”劉泠坐起,蒼白的臉,神情堅毅,“我現在就要見到他!”“……”羅凡再與擔心的楊曄對視一下。兩人點了下頭,“好。” 添酒回燈重開宴新一日到來,頂著滿天紅霞,群臣站在議政大殿中,待皇帝坐於龍椅,眾人拜過,早朝開始。先兵部右侍郎站出,由一旁內侍送上奏報,垂頭看著手中玉製笏板,報道,“恭喜陛下!前線戰報昨夜發回,我軍大勝,共殲敵……”其後就是一連串資料包表了。皇帝點了下頭,道,“賞。”兵部右侍郎仍垂著頭,“此一戰乃太子殿下的功勞,殿下自負責戰事以來,連日操勞,夜不能寐,與群臣……”皇帝向立於下方的太子劉望看去。青年面色平靜,不急不躁,兵部上書為他請功,他未見得不喜,卻也不見喜。皇帝點了點頭,暗自滿意。這才是為君者該有的氣度……雖太子近年許多動作讓他不滿意,但大方向不出錯,皇帝就不會追究。他欣悅道,“太子辛苦了。”劉望這才上前,聽陛下封賞。太子得利,兵部幾位臣子暗中交換個眼色,總體很滿意。朝政便由此向著一個和諧的方向發展。卻有一位臣子站出,眾臣一看,又是兵部那邊的人,心中嘖嘖稱奇。連皇帝都皺了一皺眉,一早上,兵部還沒完沒了了?但向太子看去一眼,皇帝敏感地察覺太子目中有與眾臣一致的好奇之意。皇帝不覺生了興趣,發問,“何事?”“微臣所奏,是為彈劾。”青年臣子抬頭,清俊的面孔,正直的目光,落在眾人眼中。他正是徐重宴,之前還在五軍都督府,過年後官府開印不久,他就被調入兵部任職。他在兵部只是個小人物,要事輪不到他;彈劾群臣又本是御史的職責,還是輪不到他。大家都很好奇,徐重宴能彈劾些什麼?徐重宴執笏長立,躬了躬身,聲音清朗,“臣要彈劾兩件事。”“其一,鄴京名門陸家家中傭工告發,陸銘山父子與江州廣平王私下販賣甲冑等兵器,徵兵買馬,並研製新型武器,意圖謀反。”販賣甲冑,徵兵買馬,研製武器。都有可以解釋的理由。但“謀反”之罪一壓,與所告之人聯絡甚密的大臣心頭都沉了沉:不管陸家和廣平王府是否真的“謀反”,這層層查下去,清白之名,是絕對不可能有了。皇帝的神情淡淡,想到了什麼,只沉吟,而不說話。卻有朝中陸家人著急了,被徐重宴的“謀反”之罪嚇著,又不滿於徐重宴的越俎代庖。當即,陸家的一位御史大臣便站了出來,“胡說八道!我陸家滿門忠烈,門風清正,徐大人怎能隨意汙我清白?!”徐重宴卻早有準備,由旁邊等候的內侍交上去一封書信,“陸家三子陸銘山與廣平王私下通訊,有片語可得,其先前販賣甲冑之事。另言有新兵器,乃關乎馬具。我大魏草原甚少,馬戰不精。但夷古國乃馬上之國,此馬具一出,可另他們如虎添翼。此時正值我雙方交戰之時,敢問這不是‘謀反’,是要做什麼?!”“豎子敢爾!”另一陸家人氣得站出列,正待辯,卻另有大臣站出。一看,又是徐家人。開朝大改,皇帝大力扶持新貴,但名門世家百年之風,短期內,是不可能徹底壓下去的。因為,當朝,陸家人多,徐家人也不少。兩位陸家臣子與徐重宴相辯,徐家卻也不是沒人了。且陸家和徐家向來都是互看不順眼,他們兩家掐起來,旁的臣子都是斂袖圍觀,覺得這太正常了。當然,此次涉及“謀反”之罪,能站在議政大殿中的臣子,每一個背後都有一圈算計。當即邊看,邊在心中快速分析此案。徐家臣子正沉聲道,“陸家謀反與否暫且不提。但陸家有轉手甲冑之事,此時陸家府宅還有廣平王府傳來的書信,卻是證據確鑿。陸傢俬下購買兵器,卻決計不清白!”“放屁!”陸家人氣得口不擇言,臉紅差點跳腳。買賣兵器這一說,明面上當然是不允許的,但他們這些世族大家,哪傢俬下里沒有些兵器,沒有些死士,沒有些軍隊?放在前朝,他們家中養私兵,是完全合法的!百家郡望,天下氏族。世家曾經的輝煌,並不只是說說而已。當然新朝建立後,皇帝說不許養私兵。接下來就是長達兩代之久的皇帝與世家的撕逼站。世家的底子是很足的,撕到現在,雖然元氣大傷,但皇家也做出了讓路。現在大家就處於心知肚明的狀態,你不問,我不糾。明面上當然不應該,但皇帝不會問,也沒人會自己往上撞。且此任皇帝行事寬和,與先帝的鐵血手腕完全不同。世家們有了喘氣之力,也儘量配合皇帝。雙方都知道,這是個少於一百年都停不了的磨合期,誰先急,誰就輸。世家們的地位不像前朝那樣高高在上,他們開始尋找別的契機,陸家如是……但真要說“謀反”,大殿上站著的大部分臣子,都認為不太可能。若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