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們該怎麼辦?”楊曄問。劉泠輕悠道,“你來看我幹什麼?你為什麼不去山上找一找,萬一沈宴活著呢?萬一他還有救呢?萬一……”“公主!”楊曄聲音悲痛,打斷公主的幻想。劉泠臉白了一下,她笑一下,“他真的死了,對嗎?”“錦衣衛在查。”楊曄勉強找出一句安慰公主的話。劉泠幽幽笑了一聲。她的聲音,透著無力,死了一般冷。楊曄聽得難過。他自來陪公主一起長大,當年,先王妃過世時,公主也沒有傷心成這樣。她抱著希望,這些年,她逆風而行,一直抱著希望在活。可現在,楊曄明顯感覺到公主身上沒有生機。她像行屍走肉一樣,恍惚蒼涼,整個人,一點點萎靡。他心痛中,聽到劉泠輕聲問,“楊曄,你是我的侍衛,可你也是王府的侍衛。你到底是效忠我,還是效忠我爹呢?”抬頭看公主,楊曄挺直腰背,跪了下去。他認真道,“從屬下跟隨公主那一刻起,屬下一生效忠公主。不光屬下如此,屬下手底的人,也能保證這一點。若有人欺騙公主,傷害公主,屬下絕不放過。”他答得這麼嚴肅。劉泠垂了眼皮,看向他,仔細打量他。她發了一會兒呆,好像終於有了些力氣,下床,“你跟我來。”“是。”見公主終於有點活力,楊曄忙扶著油燈,湊近公主。劉泠領著他,往隔間而去。她帶他過甬道,進一個擺滿了書的小屋子。稱不上書房,裡面書、卷擺的很亂。每日都有人打掃,但因為公主以前常在這裡坐著看書,侍女們並不敢打亂順序。楊曄跟著劉泠,看他身前烏髮垂地的美麗姑娘,走路輕靈,沒有聲息。她像幽鬼一樣,哪裡是走,分明是飄過去。這樣死寂。楊曄的心口再一痛。暗恨沈大人出事當日,自己等人為什麼沒有跟去呢?若是跟去,有錦衣衛相處,沈大人未必……咔擦。咣。叮。黑暗中,聲音很輕,對於習武之人,卻聽得很清楚。楊曄抬眼,見劉泠站在書架前,按下幾個機關,幾處牆磚突出,她拿了幾本卷宗出來。就著油燈隨意翻著,從中撕下幾頁紙。又彎下腰,把扔在桌案上、丟在花瓶中的書頁,一本本,全都找出來。邊撕邊丟,很快的,她手中一沓紙,將成一本厚書。楊曄莫名其妙。見公主又蹲在書架上,從桌子下面抱出來一個檀木匣子。開啟,一疊疊收好的紙張,落在楊曄眼中。有些猜出這是什麼,楊曄的心猛跳兩下。劉泠將匣子擺在桌子上,先將之前從各種書本中撕下的紙張,交給楊曄。“這是什麼?”楊曄將油燈放在案上,不解地翻著這些紙,看不出問題。“這是廣平王府數年來的罪證。”劉泠幽幽道。“……!”楊曄手一抖,不敢相信地看向劉泠,“這些,怎麼會在公主這裡?!”頓一下,他恍然,輕喃,“沈大人給公主的。”劉泠輕輕點了下頭。他完全信任她,江州這邊他不欲假借別人的手,便把他的那些卷宗,交給劉泠處理。沈宴與劉泠一起蹲在這裡,將那些罪證,一點點藏起來。劉泠那時還疑惑,她的地盤,有什麼值得掩藏的?她現在才明白,沈宴的這個習慣,有多好。他不在了,廣平王便想盡辦法要把廣平王府的那些罪證銷燬掉。他和陸銘山天天來劉泠這裡晃,未嘗沒有想從劉泠這裡打探情況的意思。沈宴住在王府中的那些地方,他的書啊摺子啊,全被王府的人帶走了。劉泠站在院中,看遠處煙霧濃濃,就知道那些人在銷燬罪證。她冷笑,真正的東西,有她在,他們別想得到。現在,劉泠將這些交到楊曄手中。她淡聲,“去錦衣衛司所,交給鄴京來的錦衣衛他們,不要給江州這邊的人。最好交到羅凡手中,他知道沈宴此次出京的真正任務,其他人知道不知道,沈宴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清楚。”“公主……”“讓錦衣衛開始動作吧,不必等下去了。”劉泠冷冷淡淡道,“他們遲遲沒法動手,是因為沒有沈宴在,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具體的行動規劃。現在,我都交給他們,讓他們動手吧。不必顧忌我。”“這些……真的是罪名嗎?”楊曄看不懂,看起來只是隨意抄寫的一些東西,沒有規律可言啊。他甚至懷疑公主是不是病情加重,精神出問題,交給他的東西交錯了。劉泠說,“這是錦衣衛的暗語,若是每個人都能看懂,也太可悲了。”楊曄這才放下心。劉泠又把從桌下翻出的那個木匣交給他,“這些,是你和你那些手下籤訂的契約。我現在還給你們,你們恢復自由身了,把東西交給錦衣衛,你就可以帶著你的人,脫離這裡,再也不用回來了。”“不!公主!”楊曄激動,向前一步,“屬下是公主的侍衛!誓死保護公主!絕不離開公主半步!”劉泠抬眼皮,看他。楊曄表情堅定,沒有一絲動搖。她輕聲,“何必呢。”“屬下心甘情願追隨公主。”劉泠低頭,看著燃燒的油燈。半天,她點了點頭,“好。要跟著我,也行。我現在對你就有一個任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