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心中失笑,當時夫君跟她說平王妃不愛搭理人、不用刻意巴結時,她心中還想一定是夫君身為男子比較粗心,哪家嫡母不喜歡庶子對她恭敬,哪家婆婆不喜歡兒媳在跟前立規矩?她也是大家出身,覺得自家情況都很好了,平王府好歹是皇家,規矩怎麼都比自家大。沒想到平王府是真的不看重這些……也是,有個時時刻刻想作死的丈夫,平王妃對大多事情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並不太在意。一家人吃完了飯,就搬到了院子裡,去看下人們放鞭炮放煙火,還準備了戲曲和歌舞。平王夫婦看戲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小郡主覺得無聊,就從母親身邊跳下去,跑去看人放鞭炮,然後自己也吵著要上手。平王妃擔心女兒的安危,定睛看去,見小姑娘身邊站著一個黑衣侍衛,她記得這人是小郡主的貼身侍衛,就放下了心。平王妃將目光移到宜安公主身上,宜安公主仰頭看著天上綻放的煙火,神情很萎靡。“宜安,你身子不舒服?”平王妃問。宜安公主搖頭,嘆口氣幽幽道,“你不懂我的憂傷。”“噗……”公主看去,大哥劉既明正要喝熱酒,被她逗得直接噴了出來。張氏也忍著笑為丈夫拿帕子擦拭,聽劉既明一疊聲跟公主認錯,“大哥錯了,你繼續你繼續!你的憂傷大哥確實不懂……”平王妃這是看出女兒純粹是在作了,她就懶得理了。一會兒,有錦蘭過來,湊到公主耳邊說了幾個字。公主蒙了一層灰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萬分,她起身,跟爹孃告別,“爹孃我頭疼,去更衣一下。”平王妃看女兒一眼,沒說話。平王不在意地揮揮手,“去吧。”宜安公主滿臉笑地答應了,就跟著錦蘭等侍女一同走了。在院子裡捂著耳朵看人放鞭炮的小郡主也看到了這一幕,她轉頭跟季章奇怪道,“她可真怪,剛才還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現在這麼快就恢復了……我要去看看她搗什麼鬼!”季章攔住她,“郡主不放鞭炮了?”看小姑娘猶豫,他又誘惑了好幾個郡主一定感興趣的遊戲。劉鬱靜掙扎許久,就放棄了姐姐,“她也不會出事,我還是自己玩吧。”季章點頭,公主獨自離開,明顯就是有事。小郡主這麼湊上去,肯定又得捱罵。小郡主上次跟公主告密的事,都還沒有在平王妃那裡揭過底呢,這次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了。宜安公主和錦蘭快步向自己院子裡走去,一連聲地追問,“秦景真的回來了?他在哪裡?什麼時辰回來的?怎麼是你過來叫我,木蘭呢?”錦蘭被公主問得張口結舌,定了定神才回答,“秦侍衛也是才回來,有公主吩咐,秦侍衛現身後,張侍衛就來告訴了我們幾個大丫鬟。木蘭姐說她吃壞了肚子,所以就是我來通知公主……”“公主。”鞭炮爆炸聲中,她們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聲音清涼,在吵鬧中顯得格外寧和。宜安公主步子停住,向聲音來源處看去。她看到青年站在假山水池邊,修長身材標杆般筆直,墨眉之下,目光清朗。他站在假山陰影中,身上有涼薄之氣,不注意真的看不到。他站得位置那麼巧,公主看不清他現在臉上是什麼樣的神情。不過她猜,就算他心中火熱,恨不得跑過來抱住她,面上也是看不出來的。宜安公主立刻想上前,但她看秦景有些警惕地後退了一步。她愣一下,再看自己身邊前前後後這麼多人看著,便明白了。公主輕輕一笑,示意錦蘭等人走開,站遠一些。大家知道不能耽誤公主和秦侍衛敘舊的時間,一個人都不留地默默繞過迴廊,走到公主看不到的地方去了。有秦侍衛在,又在自己家裡,難道還怕公主被弄丟嗎?人走了,宜安公主才走入陰影地,拉著秦景就走。“公主?”秦景不知道她要去哪裡。“你不是怕人看見嗎?我知道個地方,一般人注意不到。”那地方還是她上一世未嫁人時發現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秦景察覺公主是在為自己想,可憐他一個大男人,麵皮比姑娘家還薄。他喏喏道,“麻煩公主了。”公主回頭,對他抿唇樂道,“不麻煩,誰讓你是我的侍衛大人呢?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呀?”秦景被公主拉著爬上了假山,繞來繞去,他發現公主竟然對這裡也不太熟悉,因為公主帶錯了路好幾次。驕傲的宜安公主臉也有些紅了,回頭威脅秦景,“我只是好久沒來了忘了路,不是我不認路!記住沒?”秦景便了然,原來公主是不認路啊。他忍著笑,嚴肅應和,“屬下記住了。”公主瞪他幾眼,轉眼又想開了。反正只有秦景知道,他也不會大嘴巴地到處跟人亂說,不怕!秦景跟著公主鑽進了假山上的一個山洞裡,雖然前後只有十步來遠的站立地方,仍然讓秦景驚訝,沒想到平王府的假山還藏著這麼個地方。兩人一轉到這裡,公主回身,就摟抱上了他的腰,嘆息道,“秦景,我好想你啊。”在她說話的時候,天邊有煙花綻放,五彩繽紛地散開,盛大壯美,一簇簇飛灑降落。爆竹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