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什麼,“誰陪王妃散的步?怎麼沒人跟著?”龐雁被人推了出來,她渾身還的,顏色慘白形容憔悴,只披著一件披風抱住身子。平王妃昏迷,她就是最大嫌疑人,誰敢讓她去歇息?皇帝一路往後宮來,龐雁就在宮門外一直跪著。現在皇帝終於想起她了,她淚眼濛濛,向皇帝求饒,“不是臣女推的娘娘!是娘娘推的臣女!臣女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推了臣女,自己也掉下水了。也許、也許……”“沒有也許!”皇帝一言堂,“當時只有你二人,不是你,還能是她自己跳下去?來人,把她看好!皇后沒事她去領杖罰,皇后有事她跟著去陪葬!”後宮人跪了一地:一瞬間,平王妃直接升為“皇后”了,大局已定。只有龐雁慘兮兮地被拉下去,還哭著求饒,“臣女是冤枉的,真的不是臣女做的……”可憐她一張嘴,如何能說得清?一個還沒有登上皇后寶座的女人,就敢陷害皇帝的元妻,前朝新貴們心中惶恐,再不敢提立後的事,還唯恐皇帝拿此事來罰他們。世家們揚眉吐氣,上摺子要求問龐家的罪。龐家今天敢謀害皇后,明天就敢謀害皇帝。這樣的人家教出這樣的女兒,到底是何居心啊?大家現在是敢直接稱平王妃為“皇后”了,誰還敢提之前,那位並不是皇后來著?沒見因為這件事,平王的臉一直沉著,每天上朝就是訓斥文武百官,大家全都縮著腦袋低調做人。前朝局勢一時大洗牌,亂糟糟的,平王妃一無所知。她昏迷了三天,才醒來。醒來後,就是一屋子的人慶幸下跪,喊她“皇后金安”。她在奶嬤嬤的相扶下喝了一口熱湯,門簾嘩嘩作響,著龍袍的人飛快竄進來,怔怔地盯著她。“你、你……”他看著她,半天說不下去。平王妃垂眼,敷衍地向他請了個安,他還立在架子床前,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她。半天,皇帝才道,“你現在敢自己跳下水,弄死龐雁,把世家和新貴的勢力重洗牌。若我不應你,你是不是自己吃□□自殺?”他從來沒相信過龐雁敢推平王妃下水,平王妃是什麼樣的女人啊,只有她反坑龐雁的道理。皇帝甚至都能猜到那兩個女人當日都說了些什麼:一個說,“你太得意了,我且讓你看看,如何輕而易舉讓你倒臺。”另一個說,“我不信。”先前的那個就直接做給她看。平王妃道,“看情況。”比如說,是真死,還是假死;是拉著他一起死,還是就自己一個人死。平王顫聲,“我給你機會,只要你向我低頭,我就什麼都接受。可你寧可用這種方式向我抗議,也不肯低頭。你、你好、你好……”狠心。平王妃幽聲,“你非要我低頭,何嘗不是狠心呢?”“我當你是妻子!”“哦,所以你不能向妻子低頭?”她看他,諷刺一笑,“你看,你還是低頭了。”她用她的手段,讓他潰敗。不光是他捨不得她死的原因,她落水一事,他便是為了安撫世家,也絕不可能向著龐雁。她肯定是勝利者。“……你不想和我講夫妻情分,只想用利益和我劃清界限?”平王明白了,“……你其實,從來就沒有原諒我,對麼?”平王妃心想:我從來就沒說過我原諒你啊,是你自覺得我會原諒你而已。平王妃的沉默,讓平王心寒似冰。這就是他的妻子。“好、好、好,是我輸了。論心狠,我不如你,”他問,“我只想知道,要我如何做,你才會原諒我當日的荒唐,和我重歸於好?”他澀笑,“我年紀大了,我不想和你玩捉迷藏猜謎的遊戲了。”平王妃靜聲,“陛下,我從來不是跟你矯情,是你自以為我在和你玩感情遊戲而已。我不原諒你,那就是不原諒你。你做什麼,我都不原諒。不是說你自以為是地彌補,我就能放下一切。”“碎了的茶盞能完好如初嗎?破了的鏡子能一點都看不出痕跡嗎?陛下,我的心就是這樣。你不必試探我,我一開始,就表示得很清楚。”“我們是夫妻,你顧我的面子,那我也顧你的面子。我維護你的尊嚴,為你平衡各方。但也就這樣了。”“一個人若是背叛了我一次,我根本不會原諒他,根本不會給他第二次背叛我的機會。”平王妃側頭看他,“……其實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執著於這個。我以為你和我一樣,覺得這樣就挺好。涇渭分明,一切以利益說話,少了多少糾纏恩怨,多好。”皇帝失魂落魄地離去。那很好?一個心裡不再有他的妻子,每夜和他同床異夢的妻子,那很好嗎?他經常腦子一抽出昏主意,他想做什麼都做什麼,因為有妻子在為他把關。當他太過分時,她臉一沉,他就知道自己過了界限,趕緊道歉。而現在,他大約再也看不到妻子為他上心的時候了。她還是為他收拾殘局,但也就這樣了。平王恨不得穿越回去,穿越到初到戎州的時候。只那一次動搖,她就給他判了死刑。不,也許之前她就已經對他失望,戎州之事,是激發了她的怒火……但他縱是再悔恨,也回不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