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蘭撐著傘,陪公主站在路邊,看侍衛們推馬車。斜風細雨,公主的金絲裙裾沾了泥水,讓公主惱怒不已。她心情很是糟糕,煙雨茫茫,前後無路,她被困在這裡,一點兒法子都沒有。這破馬車,走一段,就要栽進泥裡,她就得下馬車,看人推車……公主惱道,“這地方歸誰管?不知道把山路修一修嗎?”也怪她自己,本來走得是官道,她嫌太慢,就要求抄近道。結果趕上這破天氣……公主自怨自艾,她的命真苦!更苦的在後面。在又行了一程後,馬車又出了問題。這次是馬匹踩中了山中獵人佈下的陷阱,掉進了提前挖好的泥洞裡。要不是侍衛們反應快把公主救出來,公主得跟著馬車一起翻下去。“你們怎麼趕的馬車?!”公主氣得身子顫抖。“雨大,看不清路……”車伕們知道公主氣得不輕,跪地求饒。公主殺了他們的心都有!錦蘭顫顫道,“不然公主坐婢子們的馬車吧?”公主怒瞪她,“那我這次是不是就直接摔下懸崖,死無全屍了啊?”一眾侍女和侍衛們一起跪下,“公主!”公主這話說得太嚴重了。公主低著頭抹眼淚,她抬頭看路,雨大如豆,山路難行,進退維谷。她被卡在這裡不上不下,她還能見到秦景嗎?等她從山路上下去,那恐怕得離軍隊更遠了吧?那邊又要開始打仗了,她還怎麼過去?她這一路,註定要無功而返嗎?她傷心著呢,忽聽到馬蹄聲踏踏,她也不抬頭,不讓自己的人讓路。本公主心情煩著呢,擋我者死!公主太難過,連侍衛們的驚聲都沒有聽到。她意識到不對的時候,熟悉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她因氣惱而拋下的兜帽被人戴在她頭上,錦蘭斜了的傘也重新替她擋住風雨。她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到青年撐著傘,低著頭看她。他的眉毛粗密,卻不粗獷,反而有山清水遠的清淡。他的鼻樑挺翹,極為立體,像他的人一樣剛正不阿。再是他的唇,也許是沾了雨水,顯得水潤,弧形很漂亮。他的身形也好,寬肩窄腰,站姿從來都是直挺如樹,不帶一絲敷衍。他像她的一場夢,夢了快二十年。然後夢醒後一睜眼,他還在。公主呆傻地看著他。秦景道,“屬下明晚之前要趕回去,沒有時間。公主,我們能邊走邊說嗎?”公主心算能力強,她知道軍隊駐紮的下一站在哪裡。默默在心裡算了遍,就一驚:那時間是挺緊的。按照正常的速度,秦景找到她,能跟她歇一晚,第二天就要走。只有這樣,才能在太陽下山前趕回軍營。這只是正常情況下。現在情況分明不正常——因為,下雨了,路不好走,秦景的時間更緊。“還說什麼啊?”公主垂頭喪氣,把青年重重往外一推,“哪有時間說話?我知道我倒黴,運氣不好,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能見到你一面,我已經很滿意,不奢望其他了。”她把自己準備的信一股腦扔給秦景,“這是我找你的目的,你回去看吧。走吧走吧!我要在這裡等我的馬車修好!”因為接連的不順,公主心情極為不好,同時也怨著秦景。就記得聽上面的命令,趕時間!那去趕好了!反正她已經這樣了,就算更可憐一點也沒關係吧!反正也沒人疼她,嗚嗚嗚……她背身時,被青年從後抱住。公主踢他,“幹什麼?放開!信都給你了,我和你沒話說!”“屬下想跟公主說話。”秦景低聲。她回眼看他,青年全身溼透,手裡的傘卻完全地偏向她。他目光懇切又焦慮,看著她哀求——不要作了,陪陪我,跟我說說話吧。不要走,我捨不得你走。公主眨著眼,淚水雨水沾著眼睫,她沒吭氣。她卻又緊緊靠著他,抱住了他脖頸。聽到他的呼吸,聞到他的氣息,摸得到他,碰得到他,公主又哪裡真捨得讓他走?“呀!”她叫一聲,因為身子突地騰空,天地旋轉。她被放置在馬前,秦景也騎上來,從後擁住她。公主回頭看他,秦景臉上的水落在她面上,他輕聲,“邊走邊說,好不好?”公主道,“那你親我一口,我就同意。”秦景低頭親她。“……!”一眾侍女侍從齊齊抽氣,年輕的姑娘們趕緊紅著臉背過身:秦侍衛也太放得開了吧?秦景如願帶走了公主,公主的侍衛們一部分留在後面修馬車,一部分遠遠地調在後面跟隨。秦景和公主共乘一騎,走得極緩。風聲雨聲,包圍著他們。外面是一個極大的世界,秦景的懷抱又是另一方世界。外面的世界再怎樣也和她無關,他的世界,那才是她的。公主抱著秦景的腰,聽著他在自己頭頂的呼吸,也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她早就不哭了,正嘴角噙笑呢。她走的不是官道,為什麼能碰上秦景?因為秦景也急著見她,他走得也不是官道。他想多和她呆一會兒,連騎馬的那點兒時間都不想放過。所以他帶著她往軍營的方向慢悠悠晃,當然不是為了去軍營,而是時間能充裕點。他雖然沒說,可他也是想她的啊!公主覺得自己這封信送對了:就算是陳昭,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