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只看著她,嘴角在不停地滲出血。他沒有說話,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還是不想說。他只看著公主,目光始終平和溫柔。這一次,他沒有殺了她。這一切,都是幻境,不是真的。無論是哪種,都讓他放下心來。他知道自己有過錯,他也是能改正的啊。只是她不給他機會而已。秦景看著公主,不言不語。公主忽地握上他的手,“我們走!”秦景抱住她的腰,帶著她拔地而起,向遠處掠去。在公主的院落深處,陳昭望著他們的背影出神。很快,他的下屬們趕來了,發現王爺受了傷,心中都大驚。“王爺,公主被那個秦景帶走了!”直到這時候,才有下屬發現這裡的異常。陳昭吃力道,“不用追,放他們走吧。”他頓一頓,“至少現在,趁我還沒後悔前,讓他們走吧。”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也開啟了自己的心結。從此後,他只會比以前更難受更後悔,卻不會總想著“如果”了。他經歷了那個“如果”,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讓他不想醒來。當然,他到底是要醒過來的。很快,又有人來報,“王、王爺,地牢門開著,檀娘也不見了。”陳昭的呼吸已經極困難,唇瓣已經發紫。聞言,他竟然忍不住想笑。一笑下,肺部受傷,更多的血從口鼻流出。他的聲音微弱卻堅決,“讓她走吧……把她逼去公主身邊。”公主早恢復記憶了,檀娘也在騙他,還有平王的怒火……陳昭笑出聲,他總是這麼不好哇。合歡花落,朝舒夕斂,這花也叫夜合。夜合,倒是襯了他和公主的感情。昏昏沉沉間,陳昭默想著:如果就這樣死了,那倒也很不錯。人活著這麼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死去呢?秦景帶著公主離開那裡,見公主仍回頭看向那處府邸。她渾渾噩噩的,站在街中央,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秦景怔怔看著她,心裡猜到幾分,卻又說不清,微苦澀。他垂目輕聲問她,“公主要回去看看嗎?”“什麼?”風大,公主又在出神,沒聽清秦景的話。他聲音極輕,恐他自己都聽不到,“你要不要回去再看看他?”這個“他”,他們都知道,指的是“陳昭”。秦景聲音那麼低,公主居然都聽見了。她側頭看他,“我回去看他,如果再不回來,那你怎麼辦?”秦景抿嘴,沒有回答。他想說“屬下沒關係”,可他張了口,又不太想說。最後,他道,“屬下當然希望公主留下,不過如果公主更想回去,公主也不必在意屬下的感受。”他的眼神很專注,“公主,你永遠不必為屬下而為難自己。”只要她喜歡,只要她願意,只要她開心。她想要什麼,他都拼力給你。“噗嗤。”公主樂了,飛他一眼。她舒服地靠著他,仰頭看天空。已經到了後半夜,月亮被掩在叢雲中,幾乎看不見。再過一兩個時辰,天會亮起,紅日會升起,又會是新的一天。小風吹拂。先前在那處府邸裡覺得陰冷的風,這時候就覺得很溫和了。公主靜靜與他訴說,“秦景,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嫁過陳昭的。他曾是我的丈夫,我們也有過夫妻恩愛的美滿日子。”秦景聽著她說,他心裡早有猜測。在公主與檀娘說那些奇怪的話時,他已經猜了一半。公主現在親口告訴他那些事,他自然是願意聽的。誰知道公主這樣沒形,她說著說著,覺得悲哀事說得煩了,就轉頭親秦景一口。秦景:“……”公主看他表情呆滯,笑著戳了戳他的臉,“我在嫁給陳昭做世子妃的時候,就跟你睡過呢。說起來,我和你,也算是再續前緣。”秦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在公主期待的目光下,他訥訥,“屬下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了!”公主哼一聲,“你那時候對我可壞了!你總是對我那麼壞,欺負我,把我氣哭……”秦景看著公主口若懸河,他一開始慚愧,想著原來自己曾經對公主那樣壞過。但公主說著說著,秦景就沒感覺了。他就壞成那樣,被公主罵了大半個時辰?而且,公主到後來完全是胡說八道了——“我想要你陪睡,你都不肯……”秦景真是忍不了她,“如果公主所言是真,公主那時候是嫁過人的,屬下怎麼能、怎麼能……”在她惡狠狠的目光中,秦景紅著臉,沒說下去。公主踹他,伸手戳他胸口,“怎麼能怎樣?你說啊!你是要罵我水性楊花嗎?”秦景不敢。在公主的步步緊逼下,秦景只能認輸。只是對於公主講的前世故事,他持了懷疑態度,他總覺得公主是三分真話,夾帶著七分的“胡說八道”,是故意逗他。秦景摟著公主,為她披好斗篷,自己也站在外側,替她擋住寒風。他心想:胡說八道就胡說八道吧,只要她不難過了,不哭了,他願意聽她總在有意無意間抹黑自己。公主漸漸也說累了,不再開口。他們兩人站在誰家屋簷下,彼此都沒有再說話。雖然不說話,可並不覺得尷尬。他們看月色淡去,朝陽初起,從雲後爬出,把東方一點點照亮。他們看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