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透過半縷晚霞射將出來,照在路上,亦照在河水中,再反射出來,於是,河水與路面都成了迷人的金黃色。而東面那片林子除了外圍披了一層薄薄的亮色,剩下的,就只黑壓壓一片。高楚玉正趕著路,忽聽得對面傳來一陣車轔馬蕭之聲,抬眼望去,但見道間塵頭揚起,一輛半掩著粉紅窗紗的馬車自西北往東南駛來。策馬之人是個粗衣少女,看裝扮似乎是個大戶人家的婢女。透過後座半掩著的窗紗朝裡望,可看到車裡坐著的一位紅衣姑娘。擦肩而過之時,高楚玉覺得這紅衣姑娘樣貌有些熟悉。馬車上的兩個姑娘很少說話,馬車一路顛簸而去。行至一個拐彎處,道路就偏離了河岸,轉向東南面的密林中。此時夕陽已西沉,兩邊的林子裡鳥雀無聲、陰森可怖。紅衣姑娘一掀窗紗,往前嘆出頭來,朝粗衣婢女道:“程程,快一點兒,過了前面這兩片林子,就到我姑父的府上了。”粗衣婢女應聲點頭,甩出長鞭,馬車加快了速度朝前駛去。忽然,四條面蒙黑紗的漢子從前方几處大樹上一躍而下,四把大刀“唆唆”閃出寒光一片,攔住了馬車的去路。粗衣婢女一見這陣勢,頓時傻了眼,只覺喉嚨抽筋、手腳發軟。但苦於這山野之地,加之天色已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平日裡常與習武之人碰面的她多少也沾染了一些豪氣,此時沒轍,也就豁出去了!只見粗衣婢女跳身下車,端出她那三腳貓的架勢,摩拳擦掌道:“來者何人?快快報上名來!我家老爺可是京城中書令李……!”話一出口,又不敢無禮地直呼老爺姓名,同時也怕這四人不認識他家老爺,畢竟此處隔京城也挺遠,於是急急補充道,“本地官人顧浩天,是我……我家小姐……的姑父。”話音一落,四條漢子;露出面紗來的八隻眼睛,溜溜亂轉了一陣,卻都不敢擅自前來。但一眾人瞥見馬車車廂中有一麗人正嚇得渾身篩糠,便即士氣大振,其中那高個漢子一使眼色,眾人便揚刀而上,瞬時,哭喊聲、刀具撞擊聲、馬嘶聲、車轅聲,響成一片……兩姑娘已是萬念俱灰,正閉眼等待被劫財劫色。偏在此時,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呼喝之聲,定睛一看,四條漢子見他們中間多出了一位寬衣博帶的公子。此人自然就是欲英雄救美的高楚玉。只是令高楚玉沒想到的是,車廂裡這紅衣姑娘竟是李月涵。半年未見,她似乎瘦了不少。“是你?”李月涵詫道。眉目間頃刻溢滿了離愁別苦。小小地吃驚了一下,高楚玉點點頭,右手手腕向背後一抄,手裡便出現一把光華流轉的長劍。是時,四漢子已是面若殭屍、冷汗淋漓,抓著大刀的手顫抖不已!粗衣婢女見狀,頓時明白救星來了,她心裡當即塌實了不少,趁勢大叫道:“少俠哥哥,快抓住這群強盜!”高楚玉笑了笑,握劍的手往身後一送,“嚯”的一聲,劍已入鞘。雖說身上傷勢未愈,但要英雄救美,必先苦其心智,勞其脛骨,折騰其體膚。他解下腰帶,忍住傷口隱疼展開步法,繞著四條漢子飄了一圈,眾人耳邊響過一陣“叮叮噹噹”的刀具落地之聲,待他回頭站定時,四條漢子;八隻手,已然被一根細細的腰帶牢牢捆在了一起!“啪啪啪——”東面樹蔭下發出了一陣擊掌聲。循聲望去,一青衣男人現出身形來。此時天色已暗,來人又隔得有些距離,高楚玉看不清其面目。但見他大步走向自己,用低啞的聲音冷冷道:“喲,你膽子還真不小啊,敢抓我的人!”此言一出,一旁驚魂稍定的兩姑娘,尤其李月涵,又開始為高楚玉擔憂了起來。奇怪的是,那四條蒙面漢聞言,卻並無興奮狀,個個只是原地不動、謹慎有加。而那青衣男人也並未急著給四條蒙面漢鬆綁,他甚至沒有望一眼他們,便徑自走到高楚玉的跟前,亮出一把短刀,道:“這樣吧!咱切磋幾招,若你的長劍贏過我的短刀,這些人便依你處置!若是你輸了,小爺連你也一併帶走!”自踏入江湖,高楚玉就發現宿主這具身體越來越好鬥。原見那四條漢子盡是些紙老虎,都還沒過兩招就搞定了,熱身都不夠,眼前卻忽然間天降狂人,他久未施展的手腳開始有些作癢,於是爽快道:“依你便是!”忽見暗夜中寒光流動,青衣男人已將他的短刀舞成一條游龍,直鑽向高楚玉的面門!高楚玉在子虛大師那兒學的劍法之前很少用於實踐,同刀疤臉一眾莽夫打的那一架門路不對,完全沒什麼機會發揮,現下來了個像樣些的對手,機會實在難得,他準備就此演練一番看看成效。是以,他並不急於拔劍,也未過早躲閃,待刀尖離身體一尺之遙時,方才旋身退至一步開外,彈指間招已施出,只見他左手翻掌遊走,捉住青衣男人手腕,右掌迅疾無比直奔其頂門,一招兩式,奇快!奇準!青衣男人亦不退卻,就見他身形一滑掙脫開去,又一個電閃,卻不知用了什麼路數,已站到了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