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符裡下了自己的血,若是路遠受到傷害,自己能及時知道他的位置。看著那符咒的力量隱去自己的光,言朗安心地呼了一口氣。他在半夜裡用屬於獵人的眼睛,肆無忌憚地仔細打量路遠。不一樣的臉,不一樣的性情,路遠要溫和得多,開朗得多,遠不是從前的莫予那樣表面傲慢不經心,心裡卻住著一頭咆哮獅子的樣子。要說有什麼相似之處的話,大約都是心細吧,其實很敏感,卻從來不會表露,一個用開朗來掩飾,一個以傲慢作偽裝。認識路遠過程裡的每個階段,言朗都在心裡不自覺地與認識莫予的過程相較。這樣的感覺很奇妙,讓他常常想起那句“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故人不故。兩個人決定先從給陳旭繳醫藥費的那個人查起,從警察局偷來,哦不,拿來的資料裡面,是同樣的思路,可是一層一層查下去,沒有查到資金的最後來源者。錢是從一張舊卡轉到中間人的手裡,再由中間人轉給醫院。那中間人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僱主,都是透過簡訊接收指令,警方根據那簡訊查過去,那手機號卻怎麼解都是亂碼。於是轉而用轉賬記錄去查,查出來的卡號仍舊是亂碼。當時警方以為裝置哪裡出了問題,檢修一番,剛好有其他資訊要查詢,便再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條線一查就斷,而當初陳旭跳樓的原因定論為自殺以後不疑有他,警方也不便再追查下去,因而早就擱置了。言朗一看情況報告就知道,要麼是對方的反偵察意識太強,要麼就是有靈能者動了手腳。前一種情況基本可以排除,因為警方動用了很多資訊科技,且不過是繳個醫療費用而已,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那麼只剩後者了,言朗想,畢竟對一些不在乎錢的人來說,靈能者不過是可以隨意驅使的走狗。言朗幾乎可以確定,這一次的事情,一直有靈能者摻和在裡面。 夜潛如今已經二十一世紀,靈能界有部分人接受的委託早就變質,不再單純是斬妖除魔護衛周全之類的事,在現在的時代中,他們中的一些早就投靠了大財團大官僚,開闢了自己不一樣的“委託”之路。當然,這並不是說從前的委託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靈能者也是人。然而面對格外光怪陸離的現在,言朗看太久了,總是會生出“人心不古”的感慨來。還好追蹤也是獵人的拿手好戲之一,查個來源不過是順藤摸瓜的事情,現在路遠靈能尚且微弱,言朗一個人總是有些地方顧不到,正好藉此機會教他點東西。 大二的路遠課正是多的時候,週三幾乎是一整天的課,只有晚上空了出來,正好適合行動。趁著路遠去上課這段空閒,言朗抽空將自己手裡堆積起來的任務也處理了一下。他學東西做事情總是很快,大概是因為生活的經驗太豐富了,什麼事情到他手裡好像都不是事情。這一回做文學老師,不過也是偶然讀到古希臘悲劇,被那種命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擊中,因而走了這條路。這些對他來說不過都是打發時間的東西,其實說到底,這一世學什麼那一世又做什麼,對他來說並無太大所謂。轉眼已經是天黑,兩個人漏液趕往市公安局,下車之前言朗道:“我們得準備一下。”路遠一臉懵地看著他拿出兩張白紙兩隻筆來,愣愣道:“幹嘛?”“畫符咒啊。”路遠哈哈笑了兩聲:“畫符難道不該用黃紙和紅墨毛筆嗎?”言朗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一下:“被電視劇洗腦了吧你,有力量的是畫符咒的人又不是符咒本身,更不是什麼黃紙紅字了。那些個符號只不過是個橋樑,把你的力量分流儲備而後具體化。看好我怎麼畫,你跟著來。”路遠錯愕地接過紙張,言朗看穿他的無措:“不要緊,你的靈能會引導你的。”言朗畫得很慢,路遠跟著他,望一眼他的筆望一眼自己的筆,小心翼翼地跟著用一筆勾出一串花紋似的文字,提筆的那瞬間他突然感覺那紙像是獲得生命一樣,而那活泛著的力量,來源於自己。這種感覺,他想了很久該怎麼形容,無果,最後只能訥訥地道:“很奇妙。”學習怎樣畫符咒,實際上就是從最簡單處開始學怎樣控制靈能,有些靈能者學得快,有些學得慢,像路遠這樣一提筆,靈力就能跟著他潛意識跑的言朗從未見過。他想,強大的就是強大的,即使現在如白紙,需要重頭再來,那力量始終是讓人驚歎的。他將兩張紙折起來放進路遠衣兜裡,默唸“隱”,而後對他笑笑:“以後慢慢學。”“這是幹嘛?”路遠伸手去摸那兩張紙,抬頭看到後視鏡,悚然發現後視鏡裡沒有自己,側側頭看見後視鏡裡確實只有言朗,他結結巴巴道,“老師?”言朗拍拍他的手背:“這是隱身符咒。”“咦?你能看到我?”“嗯,一般符咒的力量對我來說沒什麼用處,走吧,從我這邊。”等路遠下了車,言朗回身關車門的時候解釋道:“公安局附近都是攝像